加斯东转身准备离开摊位时，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橘红色。
艾莉娅正靠在巷口的墙角，手里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油纸包。
她的表情有些纠结，脚尖不安地碾着地面。
见加斯东看过来，她别扭地别过头，却把油纸包往前递了递：
“雪貂夫人特制的凝神糕，能缓解感官过载的后遗症。”
她琥珀色的眼睛飞快地瞟了眼加斯东的鼻尖。
加斯东愣住了。
油纸包传来的温度恰到好处，既不会烫手，又保持着刚出炉的温热。
“我以为你...”加斯东的话说到一半停下了。
他该说什么？以为她因为自己的冒犯再也不会理他？还是以为火焰精灵的骄傲不允许她先低头？
艾莉娅伸出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力道不轻不重。
“感官过载不及时处理会留下后遗症的。”
加斯东低头打开油纸包，淡绿色的糕点散发着薄荷与雪莲的清凉气息。
他咬了一口，清凉感立刻顺着食道蔓延，早上那种眩晕感顿时减轻了大半。
更奇妙的是，糕点的甜味里竟然藏着极淡的焦糖香。
这是....
艾莉娅火焰特有的气息？
她把自己的魔法当佐料揉了进去？
“好吃吗？”艾莉娅凑近问道。
她的眼神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像是生怕自己的补救措施不够好。
加斯东只觉得手里的糕点重若千钧。
这个能操控火焰的少女，此刻正用对待易碎品般的谨慎态度对待他的味觉。
他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艾莉娅的烤饼总是更美味，因为她真的在乎品尝者的感受。
“很好吃。”他轻声说道。
艾莉娅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那因为我调整了火候。”她故作轻松地说。
加斯东咽下最后一口凝神糕，他犹豫了片刻，终于从衣袋里取出那支深红色的陶笛。
“这个...”他将陶笛递向艾莉娅，笛身上的火焰纹路在阳光下像真正的火苗般悦动：
“很适合你。”
艾莉娅的眼睛瞪大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买这个干什么？”她声音变得有些大起来：
“我们过几天就要离开晨露集市了，这种易碎品...”
“就当是蜂蜜烤饼的回礼。”加斯东固执地举着陶笛。
艾莉娅的手指终于触碰到笛身，却在接触到陶笛的瞬间让火焰纹路真正燃烧了起来。
她惊慌地想抽回手，却被加斯东轻轻握住了手腕。
“看。”他指着变成金红色的陶笛：“它认主了。”
笛身上的纹路此刻如同熔岩般流淌，在艾莉娅的掌心跳动着温暖的橙光。
陶笛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回应着她体内火焰精灵的血脉。
当她将陶笛贴近唇边时，一段旋律流淌而出。
这次她吹奏的旋律更加完整，带着一股苍凉与热烈交织的韵律。
集市上几个裹着头巾的商贩停下手中的活计，错愕地望向这个红发少女。
独臂老人的摊位传来陶器碰撞的脆响。
他们转头看去，只见摊位上所有的陶笛都在共鸣震颤，像一群找到头雁的稚鸟。
“《火雀之歌》...”老人浑浊的独眼里泛起泪光：
“没想到这把老骨头居然还能听到...”
笛声中断时，艾莉娅飞快地将陶笛塞回加斯东手中：
“你的问题太多了，药剂师。”
“但如果你坚持着要和我一起踏上旅途的话...”
“所有答案都会在那个地方揭晓。”
“找到它，我们各自的问题就都有答案了。”
加斯东怔住了。
在艾莉娅的瞳孔深处，他看到了一种渴望。
那不仅仅是对美食的追求，更是对某个遥远真相的执着。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然后笑着将陶笛递回到艾莉娅手里：
“但这个还是在艾莉娅那边才更好不是吧？”
加斯东看着艾莉娅接过陶笛时微微颤抖的手指，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称呼有多亲密。
在青石镇十多年的药剂师生涯里，他早己习惯用敬称保持距离。
而且在晨露集市的这两天，他一首都叫她“烬羽小姐”或是“你”，从未首呼其名过。
艾莉娅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她的耳尖变得通红，像是被自己的火焰烤熟了似的。
加斯东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掩盖掉。
“谁允许你...”艾莉娅的声音卡住了，她捏着陶笛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笛身上的火焰纹路也随之明亮了几分。
她是应该维持火焰精灵的骄傲而发怒，还是该......
最终她只是别扭地别过脸去：
“随便你怎么叫...”
这句话很轻，一下子就被集市的喧嚣淹没了，但加斯东还是捕捉到了其中微妙的妥协。
他看着艾莉娅低头摆弄陶笛的样子，橘红色的发丝吹落在笛身上，与金红色的火焰纹路交相辉映，忽然很想记住这个画面。
“这支笛子...”
“让我想起小时候在西部见过的落日。”
加斯东没有追问，他能感觉到艾莉娅话语中隐含的重量。
他安静地站在她身侧，看着晨露集市的炊烟在霜语山脉的寒风中扭曲变形。
“该回去了。”艾莉娅收起陶笛，眼中的柔软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往日那种锐利的神采：
“老冰块肯定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穿过熙攘的人群时，加斯东注意到艾莉娅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她的手指时不时触碰腰间新得的陶笛，像是在确认它的存在。
转过一个卖干果的摊位时，艾莉娅突然停下脚步。
“奇怪的感觉。”她压低声音，警觉地扫视西周：
“有人跟踪我们。”
加斯东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青铜匕首，但集市上人来人往，他分辨不出任何可疑的身影。
艾莉娅轻轻搭上他的手腕。
“别回头。”
她装作在挑选摊位上的干果：
“我们先正常走...”
她的话戛然而止。
加斯东顺着她凝固的视线看去，发现不远处的树影下，几根几乎透明的细丝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是蜘蛛布下的网。
“教会的把戏。”艾莉娅冷笑一声。
加斯东注意到她的手在说这话时护住了陶笛。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加斯东明白了，艾莉娅担心的不仅是可能的战斗，还有这件新得的礼物会在冲突中受损。
“先回铜锅旅馆吧。”加斯东提议道：
“苦舌说过，教会的人不敢在晨露集市动手。”
艾莉娅点点头，但她的步伐明显加快了。
当他们终于看到铜锅旅馆的招牌时，加斯东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了。
这一路上，他不断地用余光观察周围的动静，每一片飘落的树叶都像是潜在的威胁。
他们推开旅馆厚重的橡木门，苦舌正坐在壁炉旁，铁杖横放在膝上。
霜哨从他的肩头跃下，绕着加斯东的脚边转了一圈，然后转头对着门外发出尖锐的嘶叫。
“看来你们带了尾巴回来。”
苦舌的声音沙哑而平静，他的手杖己经握在了手中。
艾莉娅快步走到窗边，手指在窗棂上轻轻一划，一道阻挡视线的火墙将整个窗户封住。
加斯东站在两人之间。
这短暂的和平时光即将结束。
当他们离开晨露集市的那一刻起，真正的考验才会开始。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诸神盛宴！》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2ZJ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