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夜降临的时候，众神逐渐从昏沉中苏醒。
说实话，还有点懵。
盖亚和尼克斯这对通常见面就互掐的姐妹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了一起，一同的还有其他神灵，除了塔尔塔罗斯不在。
就在深渊里面，他不来也听的到。
利亚姆半垂着眼眸，坐在厄瑞波斯边上有点昏昏欲睡，达拿都斯担心的看着他。
盖亚不太敢相信厄洛斯就这么没了，其实大家也都不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虽然都被控制了，可是众神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只是无法操控身体。
被厄洛斯控制挺丢脸的，不过在对方就如此消失之后，那份尴尬只剩下了……遗憾。
遗憾什么呢？
遗憾他们掩盖在勾心斗角之下的微薄亲情没有说出口。
遗憾厄洛斯就这样如一滴水融入大海似的消亡。
有谁死了，好像水消失在水中。
除了记忆，什么都没有留下。
沉默了一会儿，众神如同来时一样安静的离去了，但是他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利亚姆？”
厄瑞波斯眼疾手快扶起差点摔倒的利亚姆，担忧的问：“你还好吗？”
虽然不想对厄洛斯有什么不好的猜测，但是厄洛斯不会还搞了什么大事吧？
利亚姆的状态太古怪了，简直和塔尔塔罗斯附身了一样。
利亚姆抬起眼眸看他，揉了揉额角：“……没事。”
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尼克斯就直接多了：“厄洛斯除了把自已的情感给你了，还做了什么？”
“说实话，他肯定还干了点别的。”
利亚姆沉默着抬起头，他蓝色的瞳孔依旧剔透，却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雾气，一如黎明时远望灰色的群山，隐约绰绰。
“他……没做别的什么，”利亚姆说，“我只是有点不适应。”
尼克斯挑眉：“亲爱的，你知道你不会撒谎吗？”
利亚姆抿着唇微笑，无师自通的学了达拿都斯平时撒娇的样子：“尼克斯……”
黑夜女神看了看他和自已儿子如出一辙的神态：“……行吧，不想说就算了。”
她伸出手捏了捏利亚姆的脸颊，怜爱无比：“困的话就回去睡吧，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厄瑞波斯欲言又止。
利亚姆打了个哈欠，乖乖点头了。
厄瑞波斯目送他离开，达拿都斯这个小尾巴屁颠屁颠跟过去了。
厄瑞波斯更加欲言又止了。
“你有没有觉得……”
他委婉和妻子提这件事，“达拿都斯对利亚姆有点不对劲吗？”
尼克斯无比淡定：“没关系。”
“可是……”
尼克斯粗暴的制止了他的话：“要是利亚姆不愿意，达拿都斯又打不过他，还能强迫了他吗？”
厄瑞波斯：“也是……”
尼克斯撩起耳边的黑发别在耳后：“再说，达拿都斯能不能发现自已的心思还不一定呢？”
就她对儿子的观察，达拿都斯小时候喜欢利亚姆纯粹是被力量吸引的，后来更喜欢了是利亚姆虽然性格冷淡，但是养孩子真的比他们好多了。
利亚?严格按照育儿手册?姆：……？
神明是真的不会养孩子，尼克斯可是知道盖亚当时养三个孩子有多心力交瘁。
说回达拿都斯，死神现在还是一片孺慕，自已都没发现亲近里夹杂了多少别的东西。
随便吧，尼克斯其实还挺想围观一下儿子的八卦的。
厄瑞波斯：……
突然非常心累是怎么回事？
*****
利亚姆做了一个梦。
他起初没有意识到这是梦。
他坐在纯白的房间里，机械运作的嗡鸣稳定而持久的响着。
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思绪白茫茫一片，飞在了空中。
不远处看不清脸的研究员拿着珍贵的纸质书籍翻看，利亚姆被翻书的声音吸引，看了过去。
他很神奇的看懂了上面的字：天空之神乌拉诺斯……混沌的卡俄斯……
他在没意识到的时候站起来，站在了研究员身边。
看不清脸的研究员抬起头，善意的问：“你要看吗？”
利亚姆：“……可以吗？”
研究员好像笑了：“可以啊，不过我希望你看看最后一页。”
利亚姆于是接过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研究员站起来，他和利亚姆差不多高，似乎还要高一个头顶的样子。
他站在天使身后伸出手，远远看过去好像是抱住了利亚姆一样。
“你看，这里写的是你。”
利亚姆定睛看过去，看见上面写着：
“利亚姆是最后的终结，我们祈求，我们祷告。于是祂降临在此刻，杀戮而哀嚎。”
利亚姆感觉到研究员笑了，那声音无比熟悉。
他侧过脸，看到了卡俄斯。
一股莫大的荒谬突然席卷了他。
利亚姆想，创造他的那个研究员，最初的那个研究员，是谁？
他为什么没有一点记忆？
利亚姆猛然睁开眼睛，他从床上坐起，力量不受控制的爆发，把寝殿炸成了废墟。
被吵醒的达拿都斯担忧的跑过来：“利亚姆！”
“怎么了吗？”
“……没事。”
好半天，利亚姆才回答了他。
达拿都斯摸了摸狂跳的心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利亚姆的脸色……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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