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稽署衙门。
“怎么回事?为何会伤成这样!”
张周正着一身玄黑暗绣狼纹的收腰官服,眉头拧成川字,低头喝问。
负责接送林苍柏赴宴的车夫哭丧着脸回答:“老爷,我们都没见那贼人一片衣角,根本不清楚怎么回事,突然从巷子上方飞来一把菜刀,直直插进车厢……”
“柏公子点也是背了些,宴会上就命悬一线…”
“还好柏公子机智,命奴快马赶来刑稽署寻老爷庇护,那贼人不敢追来刑稽署。”
听完车夫叙述,张周正的川字纹沟壑越发深陷。
他摆摆手打发走车夫,将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侄子身上。
这位新寻回来的妻家侄儿,总能惹上麻烦。
先是被映城让人闻风丧胆的明慧郡主瞧上,央求长公主去林府定下婚事。
再接着被人暗杀。
张周正慢慢踱步,手捏下颚沉思。
林苍柏挡了什么人的路吗?
暗杀与郡主定亲之间,有没有干系?
二皇子手下失误,差点要了林苍柏的性命…真的是失误吗?
从嵌进肩胛的菜刀力道和角度来看,对方是位用暗器的高手。
既然是高手,隔着车帘也能判断出坐车之人的要害在哪。
怎么只是砍中肩胛,而非心脏肋骨,并不致命?
下手之人是尾随其后,伺机下手,还是守株待兔?
明知林苍柏是他张周正妻家侄儿,还敢明晃晃下手挑衅,真当他这个指挥使是吃白饭的!
随即又气恼的踹了脚凳子,烦躁叹气。
林苍柏虽得了明慧郡主定亲后的红利,被安排进刑稽署做侦捕,却空有其名,没有本事。
他张周正最讨厌的便是靠关系混官职的人,没成想妻家侄儿竟成了这种酒囊饭袋,还在自已的眼皮子底下受了重伤。
今晚回家,可怎么交代啊。
想着,回身一脚,将圆凳彻底踢翻。
哒哒哒的,一名侦捕小跑入门,躬身抱拳回禀。
“大人,菜刀出处查到了,是路边肉铺子的剁骨刀。肉铺掌柜说剁骨刀失窃,没注意什么时辰丢的。”
“事发地墙头查看过,拓下半个脚印,大人过目。”
侦捕从怀里掏出张薄薄的纸,双手奉上。
张周正接过看了看,又递回去交代:“先存档。”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呕吐的动静。
回身一看,床榻上的林苍柏呕了满脸的血,那血颜色深红,隐隐泛青。
伤口是刑稽署内部霍大夫处理包扎的,根本没说林苍柏有中毒迹象,怎么会突然呕血呢。
张周正有些急了,忙将林苍柏掰过来侧躺,厉声下令命老霍速来。
老霍在刑稽署十几年,是绝对信得过的,医术绝佳的老大夫。
他年约五十,一身灰色长衫,背着木头药箱踉踉跄跄踏入门槛。
瞧见床榻上的情形更是白了脸,抖着手去翻看林苍柏的眼皮。
“这…这情况…”
老霍按住微弱脉搏,在张周正不耐的视线下继续将话说完整。
“这情况竟与半年前遇害的方大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毒。初始瞧不出中毒迹象,随后悄然发作。”
“最多两个时辰,生机断绝,神仙难救啊。”
张周正一把薅住老霍的衣领,沉声追问:“没有办法解毒吗。”
老霍耷拉着嘴角摇摇头:“这毒性我至今未曾研究透彻,想要他活,唯有灵医峰的医者才能给他一线生机。可灵医峰远在千里之外,诊金天价…”
张周正瞳孔微缩,喃喃念叨一句:“灵医峰。”
…
二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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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温暖的橙色光晕,却暖不了书房内僵滞冷冽的氛围。
窗边棋盘旁扔着几张纸筏,上头隐约可见青山村,村民等字迹。
灵医峰弟子纯丹青坐在二皇子对面拨弄棋盘,研究围棋玩法,有一搭没一搭的参与两句。
二皇子肃着脸,对他这种不尊敬的态度很是看不惯。
“消息你也看了,阿伶是我皇子府的侍女,并非你灵医峰的人,你带不走。”
“青山村那的消息,我这也有。她出手帮人生产,为人缝合等等,手法皆出自灵医峰。”
“据我所知,她并非你们灵医峰通缉之人。被通缉者,另有其人。”
纯丹青啪嗒一声将棋子扔在棋盘上,抬眼似笑非笑的说:“二殿下,那种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值当我浪费时间与你在这要人。她虽不在通缉之列,却有偷学我们灵医峰医术之嫌,必须随我回去接受长老们调查。”
接着咧开嘴哼了哼,毫不避讳的点出二皇子的手段。
“二殿下请我去侯府瞧病是假,试探这女子身份是真。如今我已帮你确定,这人并非在你府上伺候几年之久的阿伶侍女,你怎的翻脸装糊涂了呢。”
二皇子听闻此言虽脸色难看,却也并未发作,只是定定的盯了一会纯丹青。
“我府上的人,不管你有什么疑问,都不能带走。至于那一个,纯医者随意。”
两人对眼瞪了半晌,谁都不肯败下阵来。
不过皇子终究还是皇子,威严在那。
纯丹青再骄傲,也得服软。
站起身整理下宽袍大袖,还是用下巴看人。“既然如此,我有几个问题要问这位姑娘,也好回去与长老们禀报。”
此刻的妥协,并非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就算此刻纯丹青带不走人,等回去让长老们知晓,通缉令下发,纵使皇权至上也得礼让灵医峰三分。
这便是灵医峰的骄傲所在。
二皇子点头应允:“但问无妨。”
灵惜紧紧攥着拳头,强迫自已冷静。
她知道这一日早晚会来,却不曾想如此之快。
并且一切的推动者,还是二皇子。
他们这些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怎么如此复杂。
一边拉着她亲亲热热喊阿伶,一边安排人来戳穿她,质问她,却在事发后又说她是皇子府的人,护着她。
灵惜明白,她经不起质问,她也说不清一身医术的出处。
所以,她要寻个对方的错处,先下手为强。
“你看过我的缝针法?”
纯丹青刚到嘴边的问题被噎了回去,不悦的白了灵惜一眼。
灵惜却前进一步,咄咄逼人般的追问:“你从哪看过我的缝针法?”
老梁在皇子府养伤,纯丹青没机会看,只能是从青山村听说,或者…
灵惜不想去证实这个猜想,她怕自已会跳起来挠人。
纯丹青鄙夷的瘪了瘪唇:“你凭何身份来问我,不知死活。哪个门中叛徒教出你这样的弟子,下贱的给人做侍女。说,医术师承何处?”
“你管我师承何处,就你灵医峰有医术吗,旁人学不得吗,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借机偷窥妇人私处的王八蛋。”
灵惜说的火起,扬起巴掌扇过去。
一想到小梅被这家伙以探查之名窥视,被周芬那恶婆婆推出去换钱,她就想咬死面前这人。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在纯丹青还没从一巴掌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胳膊上已经咬上了一口牙。
纯丹青的暗卫闪现而来,劈掌砍晕了灵惜,解救出一条胳膊和疼的龇牙咧嘴的胳膊主人。
门外皇子府侍卫瞧见一个黑影闪入房间,顿时大乱,嚷嚷着保护殿下,蜂拥而至。
本来宽敞的书房顿时拥挤起来,乱哄哄之际,刑稽署指挥使拜访的消息恰好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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