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最后一下在灵惜腰上狠狠掐着拧了拧,警告她莫要夸大其词去找殿下告状。
什么皇子妃娘娘心地善良宽宏,是她老婆子看不过去,才劝娘娘下令惩处的。
若殿下兴师问罪,她老婆子烂命一条云云。
灵惜痛的站都站不稳,根本没力气与老嬷嬷掰扯。
这里是二皇子府,就算她不告状,二皇子能不知?
但她与二皇子妃都没想到的是,直到天黑入夜,二皇子也未曾回府。
灵惜巴不得那阴晴不定的男人不回来,她浑身各处痛的很,若那人非要扒开查看她伤势呢。
午饭忙的没顾上吃,晚饭更是痛的走不动,没能去厨房端来餐食。
躺在冰凉的被窝里,灵惜饿得实在睡不着。
下床穿鞋的动作中,灵惜紧咬的贝齿就没松开过。
胳膊内侧,大腿内侧,两边腰侧,全是淤青。
走一步,疼的想爬行。
白日里还笑话符乙呢,到了晚上,她却成了笑话。
叉开腿一步步挪着扶墙走,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厨房。
厨房昏暗,她点燃一盏油灯,寻了蒸屉内两块桂花糕吃。
此刻药房肯定早就锁门熄灯,她还是自已解决肿痛瘀血的症状吧。
在厨房转悠一圈,锁定菜架子上一捆新鲜韭菜。
只切根取用,将韭菜根洗净,加水煎。
因着要用此煎液热敷两刻钟左右,她总不能在厨房脱衣热敷。
只能取一个带盖的盛饭木桶,装了半桶热气腾腾的煎液,拎着往回挪动。
夜黑风冷,她想加快速度,恐煎液凉透,抄了条绿植茵茵的小路回去。
此时天气已经入冬,往日翠绿的植株全部枯黄干瘪,沙沙作响。
没有墙让她扶着走,还得拎木桶,灵惜咬紧后槽牙,忍痛鼓着腮帮子一鼓作气低头莽出去好远。
这一莽,抬头便与房檐翻下的黑影撞了个满怀。
灵惜学习的是医术,自小便知这世上无鬼。
可她死都死了,又跑到旁人的躯壳里苟活,不知自已算不算鬼。
下意识啊了一声,嘴巴立刻被捂住。
那捂着她嘴巴的掌心虽凉,但确确实实有血有肉,不是鬼怪。
灵惜不知哪根筋抽了风,竟伸出舌尖舔了下。
嗯,是活的。
黑影唰的抽回手,像是被舌头刺到,兜帽与面巾间露出的黑眸剧烈收缩,震惊不已。
灵惜这才后知后觉,踉跄退了两步,放下木桶连连摆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二皇子抓来关在这府里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壮士请便。”
黑影的视线似乎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着重看了看她的双腿。
灵惜岔着腿,一副行动不良的模样。
黑影很是嫌弃的斜她一眼,闪身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灵惜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好险,差点又死一次。
提起木桶,岔着腿,挪啊挪啊,回到房间脱衣热敷。
烛光颤动,倩影窈窕,举手投足的动作若隐若现。
窗外黑影闪过,夜风送走一声冷哼。
第二日,二皇子依旧没回府。
但一则消息从宫中传出。
皇帝病倒,众皇子公主留在宫中侍疾。
朝会暂歇,臣子们各司其职。
听闻这个消息时,灵惜差点高兴的蹦起来,如果身体条件允许的话。
她第一时间找来老梁备车,颠颠颠的跑去刑稽署探望重伤的林苍柏。
当时二皇子抓她回去,为了确保林苍柏的毒能彻底解除,她下了记猛药,也不知效果如何。
衙门口守门的侦捕拦住灵惜和老梁,说里头正在审案子,暂时不便。
灵惜仰头瞧着黑色烫金的‘刑侦署’大牌匾,心中生出几分佩服。
张周正那人长的严肃,办起案子来应该更加严谨刚正。
破案哎,多有意思的事情。
她竖起耳朵,隐约能听见不少衙门里的动静。
张周正喊着:人证物证俱在,还敢抵赖。
另一男声喊着:冤枉啊大人,小的一个开店的,只为赚钱养家糊口,怎么会和庾国余孽扯上关系,小的冤枉啊。
张周正又喊:来人,用刑。
灵惜蹙眉。
这是要屈打成招,严刑逼供?
男声急促高昂叫道:大人饶命,小的说实话,那东西是一位客人留下的,说自有人来取走,小的真不知那东西和庾国余孽有关,大人饶命。
里头说话声渐小,不多时张周正一声令下,大门敞开,侦捕架着一人出来。
那人抖着腿走下台阶,不停用袖子擦额头脸颊的汗水。
冷风一吹,更是瑟缩不已的小跑离开。
灵惜裹了裹身上的绒毛披风,烦请侦捕进去禀一声。
张周正亲自出门…婉拒。
大概意思是,刑稽署衙门不是菜市场,什么人都能随意来溜达一圈。
更表明了,二皇子若有什么吩咐,直言便是,不要搞一些私相授受的勾当,让人诟病。
灵惜碰一鼻子灰,最后只能问询两句林苍柏的情况如何。
张周正神情缓和,僵硬的对她表示感谢,说林苍柏体内毒素已解,伤势好转。
灵惜蹭蹭鼻尖,突然问了句:“大人身上有好重的檀香味,您平日熏的檀香?”
张周正愣了愣,低头闻了闻自身,欲言又止的简短回答:“吾妻信佛。”
回去的马车里,灵惜沉思半晌,没听见老梁在车外说了什么。
昨夜撞到夜探皇子府的那名黑衣人,身上也有很浓的檀香味。
但檀香之间,还有极其淡薄的药味与血腥味。
昨夜那人,不是张周正。
算了,管他是谁。
等灵惜回过神来,才想起老梁刚刚好像说了什么,开口询问时,老梁又不说了。
估计是没见到孙儿,很失落吧。
“阿爷不用忧心,林苍柏身上的毒已解,伤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见的。”
老梁不语。
灵惜又说:“林苍柏回去认祖归宗,享受荣华富贵了,却没接您一同享福,您不生气吗。”
老梁挥动马鞭,嗡嗡说了句:“我捡他回来,并非为图回报。”
灵惜掀开门帘,笑嘻嘻的:“那您捡我回去时,也是如此想的呗?”
老梁拉着脸回头瞅她:“想的是你从崖下摔残了,给富贵做媳妇。”
灵惜:“……”
老梁你变了。
灵惜幽怨的望着老梁,老梁脸不红气不虚的任她瞧。
两人谁也没瞅路,不成想竟翻了车。
人叫马嘶,叮咣作响。
灵惜所在的马车与拐角冲出来的推车相撞,马匹受惊扬蹄翻了车。
推车上的泔水桶撒的满街都是臭烘烘的味道。
灵惜因为蹲在车厢门口的缘故被摔飞出去,翻滚几圈撞在卖鱼摊子上。
装鱼的木桶脆弱不堪,破了好几个缺口,带着腥味的冷水浇灵惜一个透心凉。
全身的衣服湿答答贴着,腥臭味充斥鼻腔,让她颤着牙不断作呕。
老梁也没好到哪去,趴在泔水堆里摘头上的烂菜叶子。
推泔水的两名汉子许是瞧着马车华贵,害怕惹到贵人,纷纷哈腰作揖道歉。
鱼摊老板则强横的叉腰叫喊,追问哪个赔他的鱼。
几条青花鲤鱼用力拍打尾巴,在街面的石板上扑腾,活力十足。
“这位姑娘,天寒地冻的,可别冰坏了身子。我家铺子皆是成衣,您进来瞧瞧,换一身干净暖和的?”
灵惜搓着双臂抬头看去,嘴里滑出半句话:“换换换,太冷…”
成衣铺门口,笑容憨厚的掌柜竟是刚刚见过的那位,从刑稽署出来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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