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之后种种，洛秋水并不如何知情。
尚在淮梁国境内的时候，大抵还能在左州四处乱传的流言中知晓一二，但是她已然离开了淮梁国，到了所谓的“东荒”。
东荒不比抚宁山脉，抚宁山脉再怎么说也是在淮梁国境内，虽然内部并未如何开发，但是至少有着横跨抚宁山脉的渡船，两边也有驿站。
东荒并不属于任何国家，它只是一片地如其名的荒地。
土地贫瘠，并不适合普通的人类生存。
灵气稀薄，修仙者也看不上这种地方。
正所谓“穷山恶水”，这里所孕育出来的生物，是尚处于蒙昧而野蛮的孽物。
有这样的特产，这可以说是它为数不多的价值了。
只不过即使如此，大抵也不会有人为了猎杀孽物专门来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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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风裹挟着沙砾，拍打在洛秋水单薄的衣衫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望着眼前这片荒凉的土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师尊，这东荒，为何会如此荒凉？”洛秋水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沉寂的土地。
季云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东荒之地，并非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怅然，仿佛在回忆着久远的往事，“很久以前，这里也曾是灵气充裕，生机勃勃之地。”
洛秋水微微侧头，等待着季云的下文。
“只是，后来天宫降临，有人贪图力量，竟拿此地生灵祭炼邪器。”季云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一夕之间，生灵涂炭，文明断绝，灵气也随之消散殆尽。”
狂风卷起漫天黄沙，遮蔽了天空，洛秋水眯起眼睛，试图透过风沙看清远处的景象。然而，除了无尽的荒凉，她什么也看不到。
“那些人…为何要如此残忍？”洛秋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邪恶，才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季云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天宫之人，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他们眼中，只有力量和永生，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洛秋水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指尖泛白。她能够感受到，季云语气中蕴含的愤怒和无奈，也能够体会到，这片土地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
“所以，东荒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洛秋水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啊。”季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凉，“一代人就此死尽，文明断绝，灵气消退，只留下这片荒凉的土地，以及之后诞生的那些蒙昧野蛮的孽物。”
洛秋水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中夹杂的沙砾，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她知道，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而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宫之人。
洛秋水猛地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原本平静的东荒，此刻却在她灵敏的感知中泛起涟漪。
风中，除了呜咽的沙鸣，竟还夹杂着细微而嘈杂的声响，那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绝非自然风声所能发出。
更重要的是，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股驳杂的灵力波动，那灵力斑驳混乱，却又带着一丝嗜血的意味，绝非寻常野兽所能拥有。
这与东荒“人迹罕至，唯有孽物”的传言大相径庭，让她心底骤然升起一股警惕。
昏黄的天幕下，远处的天际线隐约出现了一道黑影，那黑影扭曲蠕动，像是一团巨大的墨渍在缓缓晕染开来。
洛秋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剑身嗡鸣，吞吐着淡淡的银光。
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死死地盯着那道黑影，试图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风更大了，卷起漫天黄沙，几乎遮蔽了她的视线。
沙砾打在脸上，带来一阵阵刺痛，却无法让她分神半分。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而悠长，周身灵力悄然运转，梦蝶功法在体内流淌，随时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腐臭，那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却也让她更加确信，前方绝非善地。
灰白的雾气弥漫，遮蔽了天光，枯败的植被在风中瑟瑟作响，如同鬼魅的低语。
洛秋水停下脚步，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微微侧过头，眸光透过雾气，落在远处出现的影影绰绰的人影上。
那些人衣衫褴褛，面容污秽，手中拿着粗糙的武器，正围着一头巨大的野兽，发出阵阵嘶吼。
野兽的皮毛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迹，它发出痛苦的咆哮，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洛秋水皱了皱眉，那些人的语言她从未听过，音节古怪，像是某种野兽的嘶鸣。她尝试着捕捉那些声音中的规律，却发现它们毫无意义，如同风声一般飘忽不定。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隐藏在雾气之中。那些人身上的气息驳杂而污秽，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腥臭味。
他们使用的武器也十分粗糙，只是将一些尖锐的石头或者兽骨绑在木棍上，但他们的动作却异常凶狠，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一种野蛮的狠劲。
那头野兽挣扎得愈发剧烈，它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洛秋水注意到，那些人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狂热的表情，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唔…师尊，这些人…不像人。”洛秋水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声淹没。
季云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东荒之地，灵气稀薄，孕育出的生灵大多蒙昧野蛮。这些人恐怕也是其中之一。再加之他们常年与孽物搏杀，沾染了太多污秽之气，神智早已不清醒，恐怕与野兽无异。”
洛秋水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她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银白色的庚金之气，随时准备出手。
这时，那头野兽终于倒下了，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那些人发出胜利的欢呼，他们围着野兽的尸体，开始撕咬吞食，场面血腥而野蛮。
洛秋水微微闭上眼睛，她感到一阵恶心，但还是强迫自已继续观察。
她注意到，那些人在吞食野兽血肉的同时，身上的气息也在发生变化，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邪恶。
“师尊，我明白了。”洛秋水的声音变得冰冷，“他们…在吞噬孽物的力量，来强化自身。”
“吞噬孽物的力量？”季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少有的困惑。
洛秋水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些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风声呼啸，雾气弥漫，洛秋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她知道，自已距离季云重塑肉身的目标，或许已经不远了。
但她也清楚，这片荒凉的土地，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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