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水盘腿坐在床榻上，双眼微闭，呼吸渐趋平缓。
季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放空心神，感受体内气息流转。”
她依言而行，意识渐渐沉入体内。
丝丝缕缕的气息在经脉中游走，如涓涓细流汇入大海。
洛秋水沉浸其中，忘却了外界一切。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她漂浮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
原本她正通过自我暗示催眠自已，试图让自已的意识化作一只蝴蝶。
原本一片虚无的意识空间逐渐有了颜色。然后衍生出大地，山川，河流……
就在洛秋水感到自已渐入佳境，准备在花丛中振翅而飞的时候。
一道金光突然地闪过，将她拉入一个陌生的世界。
眼前是一片广阔的草原，青草随风起伏，宛如碧波荡漾。
远处，一座雄伟的山峰直插云霄，云雾缭绕其间。
洛秋水惊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已并没有完全退出冥想状态：
“这是哪里？”
季云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我记忆中的一处地方。”
“你的记忆？我怎么会进入你的记忆？”
“梦蝶法玄妙难测，或许是我在向你传授此法的时候你无意中触碰到了我的记忆。”
洛秋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被远处的山峰吸引。
“那座山叫什么名字？”
“它本来只是一座无名山，”季云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是我闭关修炼的地方。”
“后来我赐它名为昆仑。”
洛秋水不由自主地向山峰走去，脚下的青草柔软如绸缎。
山脚下，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流淌，水声潺潺。
溪边站着一个身穿青衫的少年，正是年轻时的季云。
他手持一柄长剑，剑尖直指苍穹，周身气势如虹。
洛秋水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幕。
少年季云猛地挥剑，一道剑气破空而出，直冲云霄。
云层被剑气撕裂，露出一片湛蓝的天空。
原本被云层遮掩的山峰也露了出来。
苍山负白雪，峰间藏日月。
洛秋水惊叹不已：“这就是你的实力吗？”
“不，那只是在练剑而已。”季云平静地回答，但是声音里难免透露出一股自得之意。
“当时我的修为也算是小有所成，真要说起来，移山填海也不在话下。”
少年的剑气凝聚在半空，不曾散去。一旁的云层久久聚拢不得。
少年收起长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朝着洛秋水的位置望来。
季云眉头一皱，挥了挥衣袖。
画面突然变换，洛秋水发现自已置身于一片荒芜的大地。
天空阴沉沉的，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天地为之变色，山川为之震动。
洛秋水被这惊人的场面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云雾缭绕处，数十道身影凌空而立。
为首一人，身着华服，头戴金冠，威严赫赫。
“季云，你可知罪？”那人厉声喝问。
季云傲然挺立，青衫猎猎作响：
“我何罪之有？”
“你违背天宫律令，对天宫执事出手，逆天而行，罪无可恕！”
季云不以为意，针锋相对：
“天宫执事视人命如草芥，有错在先，真要说起来，我才是替天行道。”
“狂妄！”那人怒喝一声，“天规不可违，今日便要将你镇压！”
话音未落，数十道身影齐齐出手。
刹那间，天地变色，雷霆万钧。
季云独自迎战，剑光如虹，所向披靡。
一时间，天宫众人竟难以近身。
洛秋水看得目眩神迷，心中惊叹不已。
战斗持续了许久，季云渐显疲态。
终于，一道金光破空而来，落在了季云身旁。
“狗东西，你可算来了……”
洛秋水凝神望去，却只见来人面容模糊，看不清相貌：
“你的记忆连他的容貌都没有了？”
季云默不作声，似乎沉浸在了此方记忆之中。
“狗东西”声音有些迫切：
“时间已经足够了，我们可以走了。”
“还想逃！”
天宫众人运转法诀，要取二人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他双手结印，口中念诵晦涩咒语。
刹那间，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等一切平静下来，季云和他已不见踪影。
天宫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
洛秋水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喘息。
季云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与天宫当年的大战……”洛秋水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没能回过神来。
季云沉默片刻，轻叹一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为什么要与天宫作对？”
“因为我不认同他们的做法。”
“他们做了什么？”
季云转过身来，俯视着盘腿坐在地上的洛秋水：
“他们高高在上，漠视凡人疾苦。”
洛秋水起身，拍了拍衣裙沾上的尘土，盯着季云的眼睛：
“所以你想改变这一切？”
“我是仙人，而非圣人。我修的是念头通达，不是普渡众生。”季云轻笑。
“可是谁让他们偏偏要在我面前做那些事情，使我念头不得通达？”
洛秋水沉默良久，突然问：“你后悔吗？”
季云摇头：“不后悔，若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即使代价是失去肉身？”
“即使如此。”季云语气坚定。
洛秋水凝视着季云，感觉自已的心跳莫名地加速了起来。
“你真是个傻子。”她轻声说。
季云笑了：“或许吧，但我宁愿做个傻子。”
两人并肩而立，沉默无言。
洛秋水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放着刚才所见的一切。
她知道，自已离季云当年的境界还很遥远。
但是，她也明白了自已的目标。
总有一天，她也要站在那样的高度。
至少要能够站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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