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衍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你这徒弟，杀心倒是不小。”
季云沉默了片刻，洛秋水的心性变化他自然清楚，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
“杀心大些也好，免得受了欺负，明明可以打回去还要忍气吞声。”
符衍轻笑一声：“倒和当年的你十分相似。”
季云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她和我同样算是天外来客，只不过她原本的世界灰暗些，生养出她这样一个…可怜人。”
符衍眉头一皱：“她也是你口中的……”
“穿越者。”季云语气平淡。
符衍则陷入了沉思。
似乎是看出了符衍的失神，季云有些困惑：“有什么不妥吗？”
符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只觉得有几分蹊跷在这之中。”
不过他又长舒了一口气：“反正现在我已经死了，担忧这个做甚？天塌下来还有你顶着，犯不着让我这个残魂思来想去。”
符衍望向远方，仿佛想透过这片梦境看到原本的世界：
“天残地缺，我非杞人，岂敢忧之？”
……
季云最后还是同意了洛秋水的请求，符衍也没有阻挠。
季云的声音在洛秋水识海中响起：“既然你已下定决心，为师便不再阻拦。”
洛秋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指尖轻轻一弹。
银白色的庚金之气破空而出，瞬间刺穿了裴旬的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裴旬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已的脖子。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最终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沈名率先反应过来，脸色煞白地后退几步，结结巴巴地说：“洛、洛姑娘，你、你怎么能……”
姜洁也是花容失色，捂住嘴巴不敢出声。散道人眯起浑浊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洛秋水。
所有人都以为洛秋水不过是震慑那裴旬，没想到她真的敢在众人面前动手。
难道她就不怕这传承之地的主人不悦吗？
洛秋水收回手指，淡然地说：“他污蔑在先，死有余辜。”
她转身看向其他人，冷冷地问：“还有谁想要试试吗？”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洛秋水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一人向着试炼之地深处走去。
血色的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暗红。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为这血腥的场景增添了几分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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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云看来，非黑暗文的杀人，永远讲究一个所谓的“结果正义”。
即是无论我出于什么原因，走了什么程序，只要“他死了”这件事代表着正义，那么我让他去死就应当是值得称赞的。
洛秋水杀死裴旬是结果正义吗？
不见得。
因为裴旬终究只是在挑衅、驱逐洛秋水，暂时没有起谋财害命的心思。
而且我们没有看到裴旬的生平，不知道他到底是善人、恶人还是处于善恶之间的人。
我们只知道他妄自尊大，骄傲自满，自视甚高。
但是这种罪尚不致死。
更何况他被符衍做了些小手段，也许他犯的错也有符衍的一份“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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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如果想让剧情“正义”一些的话，裴旬不应该死在这里。
他大概会因为掩盖不了自已内心的贪婪和嫉妒，选择偷偷对洛秋水出手。
可惜偷袭失手，被洛秋水识破。
然后洛秋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死他了。
这就像是基本所有小说都要经历的拍卖会一样。
主角的财力并不十分雄厚，但是总还是能竞争得起一两样天材地宝。
于是就有财力相当的竞争者记恨上了主角。紧接着就是拍卖之后一贯的追杀情节。
最后当然是谋财害命者人财两空，自已的身家性命和拍卖来的东西都落到了主角的储物袋里。
“正义”与利益都归于主角。
只要等到对面先起杀心，那么“我”，哪怕不是正义，也绝对正确。
只是洛秋水不愿意等。
没有人愿意等。
我不能等恶人把枪冲向我才开始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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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符衍轻咳了两声，打断了季云对洛秋水的说教。
“怎么了？”季云问道。
洛秋水也有些疑惑地看向符衍。
“我先前不是说过吗，那裴旬身上我做了些小手段。”符衍解释道，“我观他在这抚宁山脉杀了一个门派的筑基期…长老，又役使剩余弟子，心性恶劣，故而给他降下此劫。他没能扛过去，怨不得洛姑娘。”
他朝季云眨了眨眼。
可惜季云没能去理会符衍的深意，只是说道：“杀了人便是杀了，跟对错并无太大干系。只不过早知道自已到底该不该杀这个人而已。能求个心安理得，也算不错了。”
洛秋水当初在听完自已对故乡的描述之后，想要摆脱自已的过去，季云明白这一点。
可惜无论是此方世界还是洛秋水一魂二魄所在的世界都跟自已的故乡不同，或者说哪怕是在自已的故乡国与国之间也存在着莫大的不同。
季云有些害怕她钻牛角尖。
……虽说这人是她主动杀的就是了。
洛秋水唇角微扬，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静默不语，只是凝视着季云虚幻的身影。
那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季云的关切。
她能感受到师尊话语中隐藏的担忧。
那份担忧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悄然融化了她心中的坚冰。
洛秋水轻轻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熟悉气息。
她知道，季云在担心自已会迷失方向。
担心自已会沉溺于杀戮，无法自拔。
担心自已会重蹈前世覆辙，成为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可是季云不知道，正是因为有了他，自已才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洛秋水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
“师尊无需担心，弟子心中自有分寸。”
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弟子知道，杀戮并非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
“但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有时不得不以暴制暴。”
“弟子会谨记师尊教诲，不会滥杀无辜。”
说到这里，洛秋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但对于那些该死之人，弟子绝不会手下留情。”
季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知道，自已的这个徒弟，已经有了自已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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