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陶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才慢慢清醒过来。上面的文字只有寥寥几句，她却看了很久，每一个字她都认得，偏偏凑成几句话，她却读不懂了。
“校长，这是什么意思？请问我哪里生活作风不良？又哪里给学生造成不良影响？”
“苏老师自已应该清楚的。”校长眼神看向别处，“你和萧望之同学的家长…之间的事情，不用我说得很清楚了吧。”
萧望之家长？
苏陶皱眉：“您说的是？”
“他的姑姑。”
萧墨言。
苏陶心里了然，这是校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不卑不亢地说道：“校长，学校并没有这方面的明文规定，其一，您也知道她并不是萧望之的家长，只是姑姑，其二，那是我的私事，既没有影响学生，也没有影响工作。我不接受这个处分。”
“苏老师，你还不明白吗，”校长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这是联席会直接下的决定，我争取了好久才把你保住，学校现在老师少，工作又多，如果你好好表现的话，还是有希望晋升的。”
“好好表现？”苏陶压住怒气，“怎么好好表现？”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只能和你说，如果你想在学校继续工作，只能事业情感二选一。”
这一席话仿佛一盆冰水将她从头淋到脚底。苏陶怔怔地盯着眼前那张纸，二选一，凭什么让她二选一？她没有做错什么，工作上是，情感上也是，她对谁造成伤害了吗，并没有，那是她们两个共同的选择。
校长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吓到了，连忙放松语气：“你还年轻，什么样的人找不到？现在正是事业的…”
“是不是萧家人让学校这么做的？”苏陶打断他的话。
知道这件事情，并且可以让学校直接做出决定的，除了有权有势的人，还有谁？不想让她和萧墨言在一起的，还有谁？
校长愣住，随即眼神躲闪：“上面的决定，我也不清楚，这不是重点。”
“这不是重点吗，”苏陶站起身来，平静地将那张通告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请您转告他们，要是想用这种狗血的方法来逼我，不好意思，没用。这种学校，我也不愿意待下去。这个处分我不接受，您的极力挽留，我也不接受。”
“不好意思，我选择辞职。”
苏陶转身就要离开。
“苏老师，”校长急忙叫住她，“你不要冲动，再好好想想，你背着处分，想再当老师很难。”
苏陶气笑：“校长，我可以不当老师，也绝不会在一所这样的学校当老师。”
“反倒是您，做了什么，心里应该清楚自已有没有资格当老师。”
说完苏陶头也不回地离开，经过公示栏，看见那张红头文件就贴在那里，崭新的鲜红色很是刺眼。她忍住撕掉它的冲动，直接回了办公室。
其他老师或光明正大或偷摸着看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安慰。
苏陶也不在乎，她更多的是气愤。这件事情，除了萧母之外，没有别人做得出来，因为只有她会想要她和萧墨言分开。这种手段过于恶心，不仅仅是玷污了自已对萧墨言的感情，还让她对这所她喜欢的学校，她热爱的职业产生了怀疑。
她是很想当老师，很喜欢陪着自已的学生一步步成长，但是这和她跟萧墨言的感情有什么关系？她不会让两者产生冲突。
苏陶控制住心里的火气和委屈，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坚持上完了下午的课。看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快乐的面孔和她说说笑笑，心里更难受了，她想过无数种在职场上会发生的事情，就是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在她没有任何过错的情况下离开自已热爱的岗位。
……
晚上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她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她走到厨房，看到萧墨言戴着围裙在做饭。
电饭锅里飘出米饭的香气，炉子上是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汤，炒着肉的锅里滋啦滋啦地响着，萧墨言熟练地颠勺，调味。苏陶干脆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很想将这一刻定格在自已脑海里。家里的温暖好像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将外面的寒冷和烦恼全都隔绝开来，只有她们两个在这里，过着平淡舒适的生活。
“嗯？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墨言转身去拿餐具的时候看到她，有点吓一跳。
“刚回来。”苏陶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上去去抱住她。
“辛苦啦，洗洗手可以吃饭了。”萧墨言侧过脸，用自已脸上的温度去暖她的耳朵。
苏陶舒服地轻叹一声，往她怀里缩了缩。
真好。
吃完饭，她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窝在萧墨言的怀里看着电视，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萧墨言用毯子将她严严实实地裹起来，一边摸着她的手。
“陶陶，今天怎么不开心？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啊？”苏陶回过神来，扭过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嗯，从你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想让你先吃完饭再说。”
“嗯……”苏陶难得地沉默了。
萧墨言轻轻摸着她的脸：“我们说好不彼此隐瞒的，陶陶，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说，好吗，我们一起解决。”
苏陶内心无比纠结，她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个，阿言，”她犹豫着说道，“如果我辞职了，你会有什么想法？”
“辞职？”萧墨言想了一下，说道：“如果你考虑后觉得要辞职的话，我支持你。”
“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苏陶：“也不是……就是……不想在那里干了。”
“我们陶陶这么优秀，去哪所学校都会是最受欢迎的老师，”萧墨言看着她，“你也可以考虑来我们公司，随时欢迎你，苏老板。”
苏陶被她逗笑：“不敢不敢，我可不想天天被温老板怼。”
“我说真的，你认真考虑。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话一定要说，好吗。”
“知道啦。”
苏陶把头埋在她怀里，掩盖自已的神情。
她不知道的是，萧墨言全都看在眼里，她若有所思地揉着苏陶的头发，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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