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礼比我想象的还要激动。
他说要陪我吃晚餐，却不曾动过一筷子菜。
只埋头喝着酒，一杯又一杯。
直到带来的酒坛都空了，他将酒杯狠狠摔到了地上。
“时安，我对你不好吗？”
他红着眼睛问我，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好。”
“这么多年，我可曾委屈过你？”
方辞礼极少动怒，今天头一次对我发脾气。
我从他的怒气里看出了委屈。
“是，我有妾室，可那不都是事出有因？”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臂，掐的我生疼。
“我年少出征，母亲唯恐家里断了香火，上战场前找了个妾室，延续血脉！”
“有什么错！”
“跟你成亲之后，我都说了， 那庶子不会碍着你，没想到你还在意！”
“是，婚后我又有了妾室，可那时你怀有身孕，不能陪我驻守边关，娘安排人随我去照顾我。”
“这又有什么错！”
我豁然起身，只觉得心如刀绞。
“你没错。”
“可是我又有什么错？”
他总有理由，他睡了别的女人，他倒是委屈了。
“方辞礼，我只问你，我跟别人有染，你能接受吗？”
“我在别的男人怀里依偎，给别的男的生儿育女……”
“你做梦！”方辞礼大怒，一把将我拉进怀里。
“时安，你别说了，你别这样说……”他的神情哀伤：“我听了难受。”
我的眼泪簌簌而下，“方辞礼，我只这样说，你就觉得心里难受。”
“那我呢？你同别的女子生儿育女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难不难受？”
方辞礼脸色煞白，脸上透出难以抑制的痛苦。
“说实话，此刻你抱着我，我都觉得恶心。”
我含泪对他笑。
“每次一想到你的手，摸着别的女子，你亲吻着其他女子，你们会像我们一样，在黑夜里做那些事……”
“而这些，不是你的过去，是在我存在的这二十年里上演。”
我轻轻挣开他的怀抱。
“方辞礼，我想吐。”
他对我是好。
给我正室的体面和尊荣。
也给我他能给的爱。
可这也是我的痛苦之处。
“你要是对我再坏一点，我早就与你和离，搬回公主府，过自己的快活日子。”
“要是那些女子再不听话一点，我也可以找个名头把她们处理了。”
可是没有。
除了这事之外，他对我确实很好。
这也是所有人都觉得我过的好的原因。
没有人理解我的痛苦。
可那些女子又有什么错呢？
都是可怜人，她们也不过是这古代制度下的牺牲品。
是男人泄欲和生儿育女的工具。
我又何苦为难她们呢？
“你竟想过和离？”
方辞礼脸上闪过慌张：“不和离，时安，我们不和离。”
“你想要什么，我去做。你不要离开我。”
他含着泪，恳切的求我。
而我只觉得悲哀。
二十年前，他说喜欢我，当众求娶我。
如今才想起来问我，我想要什么。
可是我想要的，这辈子都得不到了。
“方辞礼，从来没有人只爱我。”
我抹了抹眼泪，笑着看他。
“我母后，爱我，更爱哥哥。”
“我父皇，或许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而你呢，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做着伤害我的事。”
我走到桌前，拿起那枚小小的玉如意。
“你知道吗，这并不是你曾经送我的那枚如意。”
“你送我的那枚玉如意，在还没成亲的时候，就被我摔碎了。”
“因为我知道，我这辈子都无法如意了。”
这枚如意，是我定下婚事之后，母后找人给我做的。
她是盼着我能够想开，将日子过的如意。
可是我太倔强了。
终究还是想不开。
“方辞礼，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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