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庄园的外缘一直跑，后面庄园的守卫还有宪兵穷追不舍。
没有退路了，面前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水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幽深，这是他们唯一的逃生之路。
“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前面是梅河，他们跑不掉了。”
跟在最前方的一个宪兵，对着他们的背影开了一枪。
韩凛双手握拳，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大喊一声，“跳。”
两人一起跳入了河水中，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程霜感到了河水强烈的冲击，她紧紧的抓住韩凛，没有放开。
他们在水下潜行了一段距离，然后浮出了水面，河水湍急，必须用尽全力才能不被冲走，韩凛紧紧的抱着程霜。
“头，他们真的跳河了！”
为首的那位宪兵队长点了点头。
“在河面上找找，发现他们马上击毙。”
一队人马举着手中的手电筒在河面上来回扫着，没有落下任何一个角落，但此时韩凛和程霜已经游出了一段距离，夜色和河水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他们又沿着河岸往前扫，钻出水面的程霜看到有光线照过来，立马又钻进了河水里。
程霜能够看到水面上不断有光线来回扫射，还好她反应的快。
很快她意识到韩凛握着她的手渐渐松开，她看向韩凛，发现他已经开始缺氧闭上了眼睛。
情急之下，程霜赶忙对着他的嘴给他渡气。
“头，梅河水深不可测，水流又急，人掉下去很大可能会淹死，这么半天也没发现他们的踪迹，估计活不了了。”
“罢了，我们撤。”
大队人马开始返回庄园方向。
程霜看着水面上漆黑一片，不再出现光源，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扶着韩凛的腋下，将他带出水面。
她拼命的向岸边游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韩凛连拖带拽的弄上了岸。
程霜来不及休息，她快速为韩凛做着心肺复苏，五分钟后，他终于醒了，吐了几口水出来。
程霜傻傻的看着他，他额前那缕白色碎发变得如此熟悉。
她想起来了！
高二那年的场景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那年，程霜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母亲失足坠楼变成植物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家庭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
而就在程霜努力接受这个残酷现实的时候，她的父亲却做出了一个更加让她心碎的决定。
他将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与程霜年纪相仿的女孩带回了家。
那个女人是他的情人，而那个女孩，是他的私生女。
曾经慈爱的父亲突然换了副嘴脸，把以前对她的宠爱都转移到了那个女孩儿身上。
程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和痛苦，在与程傲天的一次争吵中，她从家里跑了出去。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走到了云江附近。
夜晚，云江的水波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阴郁。
她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在上面，望着江面发呆，旁边一米高的植物将她很好的隐藏起来。
没多久，她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动作快点，这儿水深，把他扔下去必死无疑。”
程霜扒开挡在她面前的植物，月光下，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壮汉抬着一个少年。
少年没有丝毫的反抗，看来已经晕倒。
他们拿出了一个麻袋，几个男人一起将少年装进了麻袋，几人合力将麻袋抛到了江里。
“事情办完了，走，咱们领赏去。”
程霜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那几个人消失在夜幕中，她脱下外套和鞋子，急忙跳进了江里。
入秋的江水微凉，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她奋力游向那个麻袋，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拖上了岸。
程霜迅速地打开了麻袋，发现里面的少年已经停止了呼吸动作。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开始对他进行心肺复苏。
一次又一次的胸外按压，一次又一次的人工呼吸，她的双手开始感到酸痛，额头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江水。
终于，在经过了漫长的几分钟后，少年的胸腔开始了微弱的起伏，一连吐出几大口江水，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是你救了我？”
“不然呢？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
程霜看了看他，刚才倒是没注意，他长得还挺好看，就是年纪轻轻的，怎么头上有缕白毛，这是最近的新潮流吗？
少年韩凛上下打量了一下全身湿漉漉的程霜。
“没想到你这么小，力气还挺大！”
程霜下意识的朝胸口看去，立马把脱下的外套拽了过来护在胸前。
“你……流氓！”
“我说的是你个子小，你理解成什么了？”
程霜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高兴，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救醒，他连句谢谢都没有，居然还挖苦她。
“你个白毛怪，我好心救了你，你连句谢谢都没有。”
“白毛怪？”
韩凛意识到她说的应该是他头上的那缕白头发，他抬起手往后顺了顺被水浸湿的短发。
“你说这个啊，八岁时我爸妈死了之后，它就变成白色了！”
程霜没再责怪他，那么小的年纪就失去双亲，没想到这个少年比她还惨。
不一会，韩凛听到了她的抽泣声。
她居然哭了！
韩凛懵了，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你别哭了，我谢谢你还不行吗？”
程霜擦了擦眼泪，一边抽搭着，一边说，“我忍不住啊，我以为我妈摔成植物人，我爸又把小三和私生女接回家，已经够惨了！”
“没想到我比你还惨是吗？”
程霜点了点头。
“我还有更惨的遭遇呢！”
韩凛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双手支着地看她，月色照在她巴掌大的脸上，因为江水而泛着亮光，那亮光很微弱，却慢慢驱散了他内心的黑暗。
他慢慢站起身，“欠你个人情，到时候还你。”
“怎么还？”
程霜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要他还什么，相信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韩凛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极其认真的回答。
“以身相许，要是我还活着的话。”
程霜听到他的话直接愣在了原地。
正常这话不都应该是女孩儿说嘛？他一个男孩，还以身相许，她莫名有些想笑，但顾及到后半句，倒是忍住了。
韩凛说完就离开了，走几步后又回过头。
“喂，你叫什么名字？”
“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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