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旧货市场总藏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林深是个自由插画师,专爱在这里淘旧画框、老颜料,总觉得带着时光痕迹的物件,能让画里的故事更鲜活。那天雨下得特别大,他躲进一家快拆迁的旧货店,在积灰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幅蒙着白布的油画。
白布上沾着褐色的霉斑,像干涸的血。林深掀开一角,心脏猛地一跳——画里是个穿黑色旗袍的女人,坐在红木梳妆台前,背对着观者,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发梢还别着朵干枯的白玉兰。梳妆台上摆着面银框镜子,镜子里却没有女人的倒影,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像能吸人的漩涡。更诡异的是,画布边缘泛着种奇异的油光,摸上去黏腻得像人的皮肤,还带着股淡淡的腥甜,像刚凝固的血。
“这画……”林深抬头问店主,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正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怎么卖?”
老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手指着画,声音嘶哑得像磨铁:“别买……这画邪门得很,半夜会自己动……前个主人,就是看了它,没几天就没了……”
林深心里咯噔一下,却又被画里的诡异感勾住了。他从小就对这类“怪东西”好奇,加上最近没灵感,总觉得这幅画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想法。他咬咬牙,掏出五百块钱:“我要了。”
老头看着钱,又看了看画,叹了口气,把钱推回去一半:“给两百就行……你要是后悔了,记得把画送回来,别扔,也别烧……”
林深没把老头的话放在心上,抱着画回了家。他家在老居民楼的顶楼,六十平米的小公寓,一半是卧室,一半是画室。他把画挂在画室的墙上,正好对着画架。夜里画画累了,他总忍不住看那幅画——女人的长发似乎变长了些,垂到梳妆台的发梢,好像轻轻晃了晃;梳妆台上的白玉兰,花瓣边缘竟泛出了淡淡的粉色,像刚沾过露水。
“肯定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林深揉了揉眼睛,转身去厨房泡咖啡。
等他端着咖啡回来,却发现画里的镜子变了。原本漆黑的镜面,竟慢慢映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穿着和女人一样的黑色旗袍,长发遮着脸,看不清模样。林深的心跳瞬间加快,他凑近画,想看得更清楚些,却发现那人影突然抬起头,长发分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黑洞里还缠着几缕乌黑的头发,像蜘蛛丝一样在里面晃动。
“啊!”林深吓得后退,咖啡杯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他再看画时,镜子又恢复了漆黑,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那天晚上,林深失眠了。他躺在床上,总觉得画室里有动静,像有人在轻轻走路,脚步声很轻,踩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和头发摩擦的声音很像。他想开灯,却发现手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冰凉的,滑滑的,像人的头发。
“别开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很柔,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寒意,“我只是想看看你画的画……”
林深猛地睁开眼,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摸了摸耳朵,刚才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回荡,带着股淡淡的白玉兰香,和画里女人发梢的花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林深顶着黑眼圈去画室,却发现画架上多了张画纸。纸上画着个穿黑色旗袍的女人,背对着观者,和他昨天买的那幅画一模一样,连梳妆台上的白玉兰都分毫不差。更可怕的是,画纸边缘沾着些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摸上去还带着点温度。
“谁干的?”林深的后背冒起冷汗。他家的门是反锁的,窗户也关得好好的,不可能有人进来。难道是……那幅画?
他走到画前,仔细看着画里的女人。女人的头发似乎又变长了,垂到地板上,发梢还沾着些白色的粉末,像面粉。他伸手摸了摸画布,黏腻的油光还在,腥甜的味道更浓了,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生肉。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林深发现自己的画具总是莫名其妙地移动——画笔会从笔筒里滚出来,颜料会自己打开,画布上还会出现些奇怪的线条,像有人用指甲在上面刮过。他夜里画画时,总觉得有人站在他身后,呼吸带着股寒意,吹在脖子上,像冰碴子。
有天晚上,他画到凌晨三点,实在困得不行,趴在画架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发,手指冰凉,还带着股白玉兰香。他睁开眼,看见一个穿黑色旗袍的女人站在他面前,长发垂到腰际,发梢别着朵白玉兰。女人背对着他,和画里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林深的声音发颤,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动不了,像被钉在了椅子上。
女人慢慢转过身,林深的心跳瞬间停止了——她的脸和画里镜子里的人影一模一样,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黑洞里缠着头发,嘴角还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露出里面的牙齿,每颗牙齿上都沾着白色的粉末,像面粉。
“我是这幅画的主人啊……”女人的声音很柔,却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你把我带回家,我很开心……我可以帮你画画,帮你找灵感,只要你……把你的眼睛给我,好不好?”
女人伸出手,她的手指很长,指甲涂着暗红色的指甲油,像凝固的血。她的手慢慢靠近林深的眼睛,林深能清晰地看到她指甲缝里藏着的白色粉末,和画里女人发梢的粉末一模一样。
“不要!”林深猛地挣扎起来,身体终于能动了。他抓起桌上的调色刀,朝女人挥过去,却发现女人突然消失了,只有一幅画掉在地上——正是他买的那幅《自画像》,画布裂开了一道缝,缝里渗出褐色的液体,像血一样,还带着股腥甜的味道。
林深不敢再待在家里,他抱着画,连夜跑到了旧货店。可旧货店己经拆迁了,只剩下一片废墟,老头也不见了踪影。他站在废墟前,手里的画突然变得很重,像灌了铅,画布上的裂缝越来越大,褐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瞬间就被雨水冲散,却在泥地里留下了黑色的痕迹,像头发一样,慢慢钻进地里。
“你逃不掉的……”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诡异的笑容,“我需要你的眼睛,只有你的眼睛,能让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
林深吓得扔掉画,转身就跑。他跑了很久,首到再也跑不动,才停下来,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他摸了摸手臂,褐色的液体己经不见了,却留下了几道细长的红痕,像被指甲刮过,还在隐隐作痛。
他不敢回家,去了朋友阿凯家。阿凯是个医生,胆子大,听林深说完怪事,皱着眉头说:“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要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是幻觉!”林深急得抓住阿凯的手,“那幅画真的会动,那个女人真的存在!你看我的手臂,还有红痕呢!”
阿凯看了看林深的手臂,红痕确实存在,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他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今晚我陪你回去看看,要是真有怪事,我们就报警。”
林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必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林深和阿凯回到家。画室里很安静,那幅画还躺在地上,裂缝更大了,褐色的液体己经干了,在画布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迹,像一张网。阿凯走过去,蹲在画前,仔细看着画布:“这画的颜料很奇怪,不像普通的油画颜料,倒像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画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有人在轻轻梳头。林深和阿凯同时抬头,看见画里的女人慢慢转过身,没有眼睛的脸上,黑洞里的头发开始疯狂生长,像藤蔓一样从画里钻出来,朝着他们缠过来。
“小心!”阿凯拉着林深往后退,头发己经缠到了他们的脚踝,冰凉的,滑滑的,像蛇一样往腿上爬。
“把眼睛给我……”女人的声音在画室里回荡,带着诡异的笑意,“只要把眼睛给我,我就放你们走……”
阿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朝着头发砍过去。头发被砍断,掉在地上,瞬间就变成了黑色的粉末,还带着股淡淡的白玉兰香。可更多的头发从画里钻出来,缠上他们的手臂、脖子,越来越紧,像要把他们勒死。
林深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看着画里的女人,突然想起了老头说的话:“别扔,也别烧……”难道这画不能烧?可现在不烧,他们就要被勒死了!
“阿凯!用火!”林深大喊,“用打火机烧头发!”
阿凯恍然大悟,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缠在手臂上的头发。头发遇火就着,发出“滋滋”的声音,像烧塑料一样,还冒出黑色的烟雾,带着股刺鼻的味道。头发被烧断,掉在地上,瞬间就变成了灰烬。
画里的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没有眼睛的脸上,黑洞里流出褐色的液体,像眼泪一样。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头发也慢慢缩回画里。阿凯趁机拿起画,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把画扔了出去,又扔了个打火机下去。
“砰!”画在地上炸开,火焰瞬间窜起,照亮了夜空。女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响,却慢慢变得微弱,最后消失了。火焰熄灭后,地上只剩下一滩黑色的灰烬,还带着股淡淡的白玉兰香。
林深和阿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们看着窗外,再也没有怪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林深和阿凯去楼下看,灰烬己经被清洁工扫走了,地上只留下一块黑色的印记,像一张脸。林深想起那幅画,还有那个女人,心里还是很害怕。他再也不敢淘旧画了,也不敢熬夜画画了。
可他不知道,在他的画室里,墙上还残留着几根黑色的头发,像蛛丝一样,贴在墙上。夜里,当他睡着的时候,头发会慢慢变长,朝着他的枕头爬过去,带着股淡淡的白玉兰香,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我还会回来的……我需要你的眼睛……”
一个月后,林深突然失踪了。阿凯去他家找他,发现画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墙上挂着一幅新的油画——画里是林深,坐在画架前,背对着观者,手里拿着画笔,正在画一幅画。画里的画,正是那幅《自画像》,穿黑色旗袍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了林深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黑洞里缠着几缕乌黑的头发。
阿凯吓得后退,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一个相框。相框里是林深的照片,照片上的林深,眼睛里也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嘴角还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和画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相框掉在地上,摔碎了。碎片里,露出一张纸条,上面是林深的字迹,却写得歪歪扭扭,像被人控制着写的:“她回来了,她拿走了我的眼睛,现在我是她的画了……下一个,就是你……”
阿凯的后背冒起冷汗,他转身就跑,却发现门打不开了。画室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有人在轻轻梳头,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很柔,带着股淡淡的白玉兰香:“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阿凯慢慢转过身,看见一个穿黑色旗袍的女人站在画架前,背对着他,长发垂到腰际,发梢别着朵白玉兰。女人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黑洞里缠着几缕乌黑的头发,嘴角还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露出里面的牙齿,每颗牙齿上都沾着白色的粉末,像面粉。
“现在,该你了……”女人伸出手,手指很长,指甲涂着暗红色的指甲油,像凝固的血。她的手慢慢靠近阿凯的眼睛,阿凯能清晰地看到她指甲缝里藏着的白色粉末,和画里女人发梢的粉末一模一样。
阿凯想喊,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他看着女人的手越来越近,眼前慢慢变黑,最后,他看到了镜子——镜子里映出了他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黑洞里缠着几缕乌黑的头发,嘴角还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和画里的女人、林深一模一样。
几天后,有人发现了阿凯的尸体,死在林深的画室里,眼睛被挖走了,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画室里挂着一幅新的油画,画里是阿凯,坐在画架前,背对着观者,手里拿着画笔,正在画一幅画。画里的画,正是那幅《自画像》,穿黑色旗袍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了阿凯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黑洞里缠着几缕乌黑的头发。
警察查了很久,也没查出真相,最后只能以“离奇死亡”结案。老城区的居民都知道,那间画室闹鬼,再也没人敢靠近。只有在夜里,路过那栋居民楼的人,能看到顶楼的窗户里亮着灯,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有人在轻轻梳头,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风中轻轻说:“我还需要更多的眼睛……谁会是下一个呢……”
又过了几个月,那栋居民楼拆迁了。在清理画室的时候,工人发现了一幅蒙着白布的油画,白布上沾着褐色的霉斑,像干涸的血。他们掀开白布,里面是个穿黑色旗袍的女人,坐在红木梳妆台前,背对着观者,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发梢还别着朵干枯的白玉兰。梳妆台上摆着面银框镜子,镜子里映出了无数张脸,每张脸都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黑洞里缠着几缕乌黑的头发,嘴角还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工人吓得扔掉白布,转身就跑。没有人敢再碰那幅画,最后,画被埋在了拆迁的废墟里。可谁也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废墟里会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有人在轻轻梳头,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土里轻轻说:“我还会回来的……我需要更多的眼睛……”
几年后,老城区建起了新的小区。有个小女孩在小区的花园里玩耍,捡到了一幅蒙着白布的油画,白布上沾着褐色的霉斑,像干涸的血。她好奇地掀开白布,里面是个穿黑色旗袍的女人,坐在红木梳妆台前,背对着她,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发梢还别着朵干枯的白玉兰。
“妈妈,你看这画真漂亮!”小女孩拿着画,朝着不远处的女人喊。
女人走过来,看到画的瞬间,脸色变得惨白。她想把画扔掉,却发现小女孩己经凑到画前,看着梳妆台上的镜子。镜子里,慢慢映出了小女孩的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黑洞里缠着几缕乌黑的头发,嘴角还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妈妈,你看镜子里的我,是不是很可爱?”小女孩笑着说,声音里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女人吓得后退,摔倒在地上。她看着小女孩,又看着画里的女人,突然发现,小女孩的发梢,也别着一朵干枯的白玉兰,和画里的一模一样。
画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有人在轻轻梳头,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小女孩的耳边轻轻说:“欢迎你……我的新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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