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缙彦大惊，急忙命人取下箭支。
箭尾处，赫然有一块布帛。
张缙彦慌忙打开布帛，上面是一封劝降信：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说是劝降信，其实，就是李自成手下第一谋士：制将军李岩为大顺军编的，一首蛊惑人心的民谣。
张缙彦激动万分，他心下明白，这首儿歌，就是他与牛金星约定好的：开城信号。
他担惊受怕等这一天，已经好几个日夜了。
张缙彦一挥手，带守城将军和几名心腹，撇下百官，正要下城开门。
突然，身后一阵马蹄奔来，极其凶险。
张缙彦大惊，敢在城头走马的，除了崇祯，还能有谁？
他怎么，又来了？
“张尚书，慌里慌张的，是不是要出城杀敌？”崇祯勒住马缰，冷笑一声。
“啊？回禀万岁，流贼来了，臣要下去组织人马，守住吊桥。”
“哈哈......不必劳烦张尚书，朕已经命令全城关门了。”
崇祯心里暗骂：这个叛徒，还想着去开城门呢。
“啊......关城门？那城外的百姓……”
张缙彦拿百姓当借口，装作一副爱民如子的样子。
崇祯懒得理他，直接策马到城墙垛口，与城下护城河边骑着追风白龙马的刘芳亮，远远相望。
落日余晖，刘芳亮白马银枪，仿若赵子龙再世！
崇祯感慨：真猛将也！可惜不为朕所有！
“王承恩，把朕的弓拿来！”
“皇爷，垛口危险，小心……”
王承恩不敢抗旨，颤颤巍巍，递上一把御用鎏金开元弓。
城头将士和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像看怪物一样，看向崇祯。
都疑惑：深宫里长大的皇帝，能拉开开元弓吗？
崇祯轻轻一笑，他现在的身体里，可是有野战军特战连连长的体魄。
接过弓，崇祯奋力拉满，如满月。对准刘芳亮眉心，一箭射去。
“嗖……”的一声，箭出如龙，破空呼啸，速度极快！
比刘芳亮刚才射那一箭，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芳亮全神贯注，迅捷偏头，躲过箭支。
那箭支飞速向后，一箭将一名铁甲骑士射落马下。
威力之强，世所罕见！
彰义门城头，文武百官和一众将士都惊呆了，谁也想不到他们的皇帝还有这一手！
崇祯微微一笑，调转马头，面向城头将士和文武百官，高高举起开元弓。
“威武......”
“万岁威武......”
“万岁神勇......”
“大明威武......”
......
文武百官和一众将士顿时爆发出山崩地裂的欢呼声！叫好声！
这士气长的，比今日来回奔波发饷银，还要猛烈！
这一招，就叫做以箭还箭！
崇祯满意放下开元弓，抽出天子剑，长剑向下一直。
李若琏立马带一队骁勇锦衣卫上前，齐齐张弓搭箭，向护城河对面的白马银枪刘芳亮，疯狂射去。
刘芳亮迅速提枪，奋力拨掉箭雨，调转马头，立马回撤。
退到弓箭射程之外，刘芳亮又来回策马观察一番，束手无策，踌躇不前。
愤愤然，带着三万铁骑，一个转弯，向来处飞奔而去。
“退了......退了......”
“流贼败了......流贼败了......”
......
城头将士和文武百官，又爆发出更大、更猛烈的欢呼声！呐喊声！
他们内心，突然不再恐惧！
他们脸上，又露出了必胜的信心！
崇祯知道，弓箭对射的话，明军在城楼，流贼在城下，明军居高临下，有着绝对优势。
关了城门，刘芳亮的三万先锋铁骑，没有大型攻城器械，硬冲就是弓箭的活靶子。
他们撤走，是一时的。更大、更激烈的战斗，很快就会到来。
其实，崇祯让百官上城楼，一个是想当场展示自已的武力，给百官一个震慑。
另一个，是想把他们聚集在一起，防止他们私下搞事。百官之中，谁又敢保证，没有第二个张缙彦，没有第二个王德化。
小心驶得万年船，破城最后一日，容不得任何差错。
刘芳亮撤军后，崇祯一扭头，对着身穿红色蟒袍、年纪轻轻的首辅魏藻德，冷冷道：“魏首辅，城头风大，带百官到城下议事。”
“臣领旨！”
崇祯转身走下城墙，王承恩和李若琏急忙跟上护卫。
魏藻德向文武百官招招手，一齐跟着下城墙。其实，他们早就想离开这个刀箭无眼、干冷死冷的鬼地方。
兵部尚书张缙彦故意落在最后，暗中给他的心腹偏将比了一个隐蔽的手势，几个心腹偏将秒懂。
等所有人下楼后，在城楼上，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密谋大事。
“王将军，城门有锦衣卫把守，如之奈何？”
“张校尉，怕个喘喘，锦衣卫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有你我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的厉害？到时候，先把他们宰了，再开门也来得及。”
“王将军说的是，只是，大顺军已经撤走，咱们打开城门，也无济于事了啊。”
“赵校尉，这就要麻烦你跑一趟了。一会，你带着尚书大人的信物。咱们找一个拐角，把你缒下城去，你去跟大顺军接头。”
“今晚，我和张校尉就守在彰义门城头，到时候以火把为号，我和张校尉就带着兄弟们，下去把锦衣卫干了，开门放大顺军入城。”
“这个......”赵校尉有些犹豫，“只是，不知大顺军驻扎何处？”
王将军冷冷一笑，“你是不是不敢去，不敢去的话，老子亲自去！”
“王将军，我怎么不敢了？”赵校尉被王将军拿话激，有些气急。
“趁他们朝议，老子现在就出发。”
王将军微微一笑，拍了拍赵校尉的肩膀，“赵校尉，你放心，本将军和张尚书会记住你的功劳的。”
暗夜中，一个隐蔽的角落，一根绳子从城墙头扔下，一个黑影，迅速缒城而下，偷偷游过护城河，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无人察觉！
彰义门下，李若琏带人抬来一张大大的太师椅。
崇祯坐上去，权当龙椅。
天渐黑，李若琏又命人找来一些木柴，点燃两个大大的篝火，文武百官一举一动，在火光中清晰可见。
看着底下一大群人，崇祯嘴角轻微颤抖，一股杀气，自双眼射出，穿过血红火光，尤其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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