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崔旦纯属偶然,可被他看见就是灾难了。
苏南瑾很怀疑是因为他们此行多次借用他的身份,现在这是遭报应了……
临近任城的时候,人走路,马拉车,本来是没有一点问题。
可偏偏这个崔旦前呼后拥出城狩猎,看见了盛装的花车,威武的护卫,还有风情万种的花娘倚窗小憩。
也就是那么凑巧,这一趟出行董娘子统共就带了这么一车的美娇娘,还只有这一个长相还算齐整。其他的她还要留着赚银子,怎舍得浪费在送人的活计上面。
崔旦虽是庶子,但其母深受信王宠爱,养出了骄横跋扈的性子,又好勇斗狠,争强好胜。还别说,长相倒也出众,怪不得当初少阳要让苏明智假扮他。
眼瞧着推脱不得,董娘子心惊胆跳被崔旦的手下推回了花车,不由分说一群人乌乌央央便似牲口牛羊一般被赶进了任城郊外崔旦的山庄。
原是崔旦和府中四公子打赌,非要找一班比四公子府中女戏更好看的玩意儿,等宫里皇祖母寿诞日献入宫中。
董娘子此刻也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脸白如纸,手抖腿软,避了人扯着苏明智的袖子,几乎是恶狠狠的威胁:
“事到如今咱们可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叫信王府知道了咱的生意。我死不打紧,你们这么多人全都要给我陪葬。”
苏明智也知如今事态紧急,但他非常不喜欢这女人的态度,“董大家可是忘记了,我出了七八千两银子,还有一个绝世宝物,求的不过是个平安。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你竟要我这个苦主来承担,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董娘子都要昏头了。都这种时候了,这人还跟她计较这个。
到底是浸淫商场多年,她变脸比翻书还快,马上变了一副可怜巴巴的面孔:“苏公子大才,能一眼瞧出咱们绣衣阁的实力,又能得到那等价值万金的宝物,可见一斑,今日实是突发状况,非是奴家不尽心,实在是这旦公子性情跋扈,从不与人讲道理,咱们也是运气不好,碰上了,如今还望苏公子给指一条明路,救咱们一救!”
苏明智看看远处不知所措的一众乡亲,还有挤在花车不敢下来的一众女眷,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董大家到如今还不肯请你家主子出面帮忙吗?那宝贝若我猜的不错,也是要当做寿礼献给贵妃的吧?”
董娘子的脸显见得抽搐了下,可还是摇了摇头:“主子处境尴尬,我等小卒的死活,还不至于令他出手帮忙。”
苏明智就知道,这种大家族的勾心斗角最是讨人厌的勾当,好好的男人非要找那么多的女人。
苏科长特想祝他早早当上劳模,铁杵磨成针。
他也很烦躁好不好,他又不是一休哥,转转脑壳就有招了。
“行了行了,让我好好想想,晚上给你答复。”好在宴席是在三天后,他们还有些时间。
这座山庄特别大,他们被赶进来,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达如今被软禁的院落。
这里地方倒也宽敞,时不时还能远远听到乐器和唱曲吊嗓的声音,想必和他们一样也是为宴会准备的人。
眼看苏明智离得远了,乔奇这才急火火跑进了董娘子的房间:“这下可糟了。万一事情败露,这么多年咱们赚的银子保不住,家小怕是也活不了了。”
董娘子脸上还哪有惊惶神色,全换成了狠色:“之前咱们安排的人大概到哪里了?”
“一直跟在咱们身后。”乔奇有些犹豫:“你的意思?”
董娘子眼眸微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传信给主子,这崔旦敢与四公子叫板,是不是该受些教训了?”
“你是想……”
“我不想,是旦公子想。”
乔奇犹豫了下,往外看了眼:“那……”
董娘子唇边露出一个浅笑:“原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兖州。这么一只肥羊到了嘴边,不吃怎么对得住自已。”
乔奇急忙应是。“那他手里那宝贝……?”
“等人杀了,想要什么没有。”
“好嘞,我这就去传话。”
……
苏明智集合了众人,先安抚了苏家村人焦躁的情绪,分组将人安置了,嘱咐了巡夜的人。这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自家的房间。
条件如此,他们一家四口和少阳小環自是分到了一起,七个女孩子不怕挤,就宿在了这间屋子的外屋。
也好在这里已经是北方的炕席,否则,这么多人挤在一处,还真怕她们睡不下。
一家子围着被子挤在炕上,皆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如今这样子,咱们是非得搞点节目出来过关才行了。”苏明智的眉头都要打结了。他之前倒也组织过单位的文艺汇演,只是那个基本是不用动员随便指派都能完成的工作,还有人抢着来的。
现代能进机关单位的孩子有几个没有几样拿得出手的才艺,都是从小精心培养的娃,组织个单位活动手拿把掐,还能挑选。
如今可好,你让这些大爷大娘上去表演什么:开水炖大鹅,柳条编蝈蝈……
苏明智的头疼病都要犯了。
少阳也难得露出一脸愁容:“若是过关了,又要被圈禁多久,之后被送往京都?”
苏南瑾撇撇嘴:“那就随便演演,淘汰就好了啊。”
“那怕是要人头落地了。”少阳的语气更冷:“那崔旦本是庶子,小时候被人欺辱,长大了他娘不知为何突然受宠,他便也水涨船高起来,其行事霸道无礼,甚至将从前欺负过他的兄弟打残打死的都有,那信王也是奇了,竟没半分责罚他,纵得他更是嚣张,如今信王府中也就只有那四位嫡出公子还可与之匹敌,若你们敢哄弄他,必逃不过杖毙的下场。”
苏南瑾小脸皱成了小包子:“那可怎么办?关键那崔旦认定咱们花车里都是楼子里的美娇娘,如今若是被他看到这些大爷大妈,叔叔婶婶的,这可怎么是好?”
苏明智也愁啊:“总不好说这些都是楼子里的演员,我们在排练新鲜节目?”
苏南瑾小脑瓜突然想到了什么,“倒也不是不可以。”
苏明智眼神殷殷,全是期待:“瑾宝是有主意了?”
……
今日送饭的小厮十分纳闷,那么多关着艺人的院子,唯这个院子人多,吃得多,闹腾也多。
也不知这是大人们从哪儿弄来的如此多乱七八糟的戏子,竟弄些他看不懂的玩意儿。
送好饭离开的小厮将此事报与了上司,他上司又将此事告诉了护院头领,护院头领第二日午膳时当笑话讲给了崔旦听。
“竟不是美人儿,给我将他们领头的拘来,公子今日还没杀够人数,便拿他加个菜。”
不一时,面无血色的董娘子和苏明智就被带到了崔旦的面前。
苏明智再看这人时,才发现此人虽长相俊美,但透着股邪气,那股子阴鸷的气势,竟和这屋子里的阴森有的一拼。
他不动声色跟着董娘子行了礼。
“董月娥,你好大狗胆,仗着贵嚒嚒的脸面,私带男子,还是这么一大群,你真是好胆。”
董娘子死咬着嘴唇,不敢露出半分惧色,想着昨晚苏明智跟他讲的话,低声应道:“回公子的话,奴婢是奉了主子的令认真经营娘娘的产业,只不过这一次找到的戏班与往日不大一样,他们所演的戏目此前奴婢也是从未见过。这才找了个给人做堂会的机会让他们小试牛刀,可并非私带。”
“哦。”崔旦倒是起了一丝兴趣,若是真如这贱婢所说,他这次打赌岂不是稳赢了。
眼睛扫向一旁的苏明智:“你是班主?”
苏明智躬身一礼,不卑不亢(实则脚趾抠地,连催泪瓦斯都在客厅茶几上摆好了):“咱们戏班名同庆班,所排演的节目不是唱曲,也不是说书,而是演书,就是将书用演剧的方式表演出来,听闻主子您是为寿诞准备的节目,小民等正在排练一出群仙贺寿的剧,定教主子满意。”
崔旦这回连身子都坐直了,笑着拍了拍手:“好啊,若是你们真能演出好戏来,本公子大大有赏!”
说完,冲身边随从指了指苏明智:“给我盯紧了,他们需要什么尽量满足,晚上给他们加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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