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往年咱们都是秋收后杀一头猪给大家伙补补。”
林栋刚说完一抬眼，老友正往一支土陶制的，大约五寸来长的烟杆里使劲塞烟叶子。
“行了，行了，这可是我孙女专门给我弄的，装点就得了，还想抽回去找你孙子孙女去。”林栋有些幼稚的赶紧把烟叶子收好。
这还是某次林锦云走街串巷的时候碰到的，她当即果断的买了一斤。
大队长开始给老友上课：“你看你，格局小了吧！”
“你孙女看烟叶子没的快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没准会想，爷爷这么喜欢我弄回来的烟叶子，下次一定要多给爷爷弄点。”
林栋不为所动啐道：“你当这是什么萝卜大白菜那么好碰呢。”
大队长吸了口旱烟缓缓吐出几个烟圈，他咂咂嘴道：“这烟叶子真不错，不苦不辣。”
大队长用自已的肩膀撞撞老友，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一起，笑呵呵的说：“咱俩商量个事儿，这烟叶子匀我点呗。”
“你在想屁吃，我一猜你就没憋好屁。”林栋给了他一个白眼。
大队长被老友喷了一句讪讪的摸摸鼻子，赶忙转移话题：“是啊，不过我问过会计了，有几家条件不好的把肉换给了余知青她们，听说还换到了粮票。”
林栋懒得计较，顺着老友的话说回正事：“我说的么，今天下午就开始抢收了，一大早见有人去县里还有些纳闷。也好，这样也能少饿些肚子，抢收的时候也能多拿点工分。”
大队长叹道：“这抢收能吃饱的人都讨不了好，更何况吃不饱的，不脱层皮都算是轻的。”
林锦云探出一个小脑袋：“咱们村没存粮了么，不能先借给村民一些，秋收之后再补上么？”
两人顿时被她的话打通了任督二脉，林栋一拍大队长的大腿喊道：“我怎么没想到？这是个好主意，你认为呢？”
大队长这会儿正被林栋这一下子拍的呲牙咧嘴，他顿时讹道：“你得补偿我，你那烟叶子匀我二两。”
“不行，不就拍了你一下么，要不你拍回来。”
大队长退让：“一两八钱。”
“我让你拍回来。”
“一两五钱。”
林栋不说话，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两二钱，不能再少了。”
林栋见他这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妥协了：“就一两，爱要不要。”
大队长答应的飞快：“要要要。”脸上露出的笑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
林锦云在二人因为烟叶子争论不休的时候就跑了。
大队长恢复正经：“好了，咱俩继续说正事，我也认为这个办法可行，可以一试。”
他用烟杆敲了敲桌子，说话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兴奋。
“咱村的储备粮每年都得换新，等新粮下来，换出来的储备粮价格就得折损，那还不如暂时借给村里人，这样秋收时大家伙也不用饿着肚子，到时候用工分抵。”
说完后还用微微羡慕的眼神看着老友感叹：“你家这个小丫头怎么教的，小脑袋瓜里鬼主意一套一套的，机灵鬼一个。”
林栋得意洋洋的瞥了老友一眼，显摆着：“哎呀，都是这孩子争气。”
大队长撇撇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行了，别得瑟了。”
林栋知道老友就是嫉妒自已，也不再刺激他说回正事：“那我先去村部用喇叭通知大家，你去找会计和计分员，咱们在粮仓汇合。”
两人风风火火的各自散去。
“嘶～”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接着喇叭里传来了通知：“村民们，家里粮食不够的可以先借村里的储备粮，用工分抵，年底算工分的时候扣回去。”
“储备粮不多，家里宽裕，过的去的就不要来凑热闹了，需要换粮的去粮仓排队。”
只听喇叭中传出的声音有些严肃：“想占便宜的都给我打消这个想法，每家每户的情况怎么样大家伙心里都有一杆秤，要是有那没脸没皮的过来领粮，到时候可别怪我在大家伙面前不给你脸面。”
听到喇叭里传来的通知，村民们都哗然，纷纷和旁边人确认自已是不是听错了，往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有不少人家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喜极而泣，动作快的已经带上自家裝粮的袋子，满脸喜意的往粮仓走去。
去粮仓的人很多，但带着粮袋子的人家不多，大多数人家都是过去凑热闹的。
有些想浑水摸鱼的人也在身上悄悄藏了个袋子，跟着凑热闹的人一起过去，看看有没有空子可以钻。
众人等在粮仓外，大队长和会计算了一会儿定下大人3斤，小孩2斤，每家每户借的粮不得超过30斤。
大家在会计那登记，然后带着粮袋子跟着计分员称粮。
看着排队领粮的队伍一点点变少，这么半天都没见一个出头鸟，王老太有些等不及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偷偷的排在队尾。
这会儿大家正目不斜视的看着排在前面，正在领粮的李奶奶和林茂祖孙两人喋喋不休。
“也是造孽啊！要不是茂哥她娘那么无情，这祖孙二人日子也不用过的这么艰难。”
赵婆子同情道：“谁说不是呢，没听说过哪个当妈的能这么狠心。”
“哎，听说了么，她跟现在这个丈夫生了一个女娃，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呢，听说有时候还会挨打呢！”
一妇人听到这赶忙上前搭话：“这事儿我知道，那个男人前面几个孩子都是女娃。”
妇人低声继续道：“后来他老婆又怀孕，听说她婆婆专门找人给看了，人家说这次肚子里还是个女娃，她婆婆就不给吃饱还让干重活，结果抻到了早产，后来大出血一尸两命没了。”
妇人声音压的更低：“这家子人说是抻着了，但听传言说是被打的见了红，再加上营养不良就早产了。”
刘菊花也给大家分享自已的消息：“当初人家娶她也是因为听说前面生的这个是个男娃，不然她娘家要那么多彩礼谁会给啊。”
牛婶轻吐一口气感叹道：“这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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