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冯珍珠大言不惭。
余清河这张冰山脸，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其实，这个问题他想问好久了。
“哪样？” 冯珍珠没明白他说得哪样具体是指什么。
余清河用帕子擦着嘴角，用词谨慎：“不计前嫌，就像帮我这般。”
少，极少。
除了南梁老宅那群猫猫、狗狗真没这样对待过其他人。
“没。” 冯珍珠想得久，但答的干脆：“主要是我平日里接触到的权贵公子，没你这么惨的。”
余清河帕子停在嘴角边，嘴唇微微动了动，本想说点什么，还没想好，一只手伸了过来，戳上他半边嘴角：“往上提，笑一笑。”
冯珍珠模样认真，样子又很好笑。
谁会这样教人笑。
手指白皙如玉，指腹细腻温柔，哪怕是一根手指他现在也起了贪婪，不想松开。
带着薄茧的大手，抓着冯珍珠的手，嘴角因指腹向上戳也往上勾。
“是怎样吗？”
冯珍珠发觉余清河声音都变了，点点头又说：“你嗓子哑了，喝点茶。”
漆黑的眼瞳，宛如化不开的浓墨，毫笔泼墨勾着眼中月，他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却本能地颔首应答。
冯珍珠的手被捏的有些痛：“喂喂喂，清河，清河你放手....” 边说边用另一只手轻拍余清河手背。
“哦...对不住。” 又是匆忙放开，见白皙手背上留着几道红印，愧疚又自责：“我捏痛你了，对不住，我太用力了。”
内疚到不敢看冯珍珠。
不能再待下去了，这样想，心中又多出另一个不想走的声音。
“不怪你，我都说了，我皮肤薄又嫩，稍微磕碰都会留印。” 冯珍珠手心手背看了看，没放在心上。
见余清河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猛然想起，已经大半天没听到对方心声了。
不可能一下午他什么都没想，冯珍珠既聪明又迷糊，在脑子中飞快地将两人相识到现在全过了一遍，最后锁定，问题出在招袖楼。
或许，再去一次？
想到就干，伸手扯余清河衣袖：“你陪我出去一趟。”
本就心怀愧疚，更不可能拒绝冯珍珠提出的要求：“好。”
冯珍珠拽着他的衣袖到了衣帽间，打开其中一个柜子：“这些原本给大哥买的，你两身量差不多，现在都是你的了。” 说着，拿出一件海棠祥云纹玉锦长袍：“这件怎么样？”
余清河本能先点头，长袍塞进他怀里才反应过来：“乔装，海棠色会不会太扎眼了？”
“没事儿，等会儿让马车送我们去。” 冯珍珠又给他找了一定海域带回来的花帽，是常用来遮阳的，帽檐宽而大正适合遮额头上的伤。
“你先换着，我去让人备车。” 冯珍珠动作迅速，恨不得现在直奔招袖楼，把失去的天赐之物夺回来。
余清河知道自已时日不多，能多待在冯珍珠身旁一刻，都是赚得。
算着日子换衣服，并不好受。
冯珍珠风风火火地让人备马车，特意嘱咐马车停在后门还不让碧儿跟着。
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机，碧儿就算眼瞎也推敲出了一二。
小少主，藏人了。
一路尾随冯珍珠进院儿，眼睁睁看着冯珍珠关上门，现在院子一个下人也没有啊。
碧儿心道，要出事儿。
忙派人去找冯瀚轩。
“马车在后门，你悄悄进去等我。” 冯珍珠边解衣袍扣子边对余清河说。
余清河耳根发烫，慌忙转过身背对着冯珍珠：“我等你。”
冯珍珠没在意：“也行。”
从出生到至今，没动手穿过几次衣袍的冯珍珠，此刻脱衣袍也相当生疏。
“唉！唉？....这么脱不掉。” 扣子解了，腰带也解了，袍子却脱不下来。
余清河听到声音，心口锣鼓喧天，却一眼也不敢往身后瞧。
“清河，清河。” 冯珍珠边喊他还用手去碰他：“你给我看看，这袍子怎么回事儿，脱不下来啊——” 尾音带着几分霸道，听起来很像小公子撒娇耍性子。
余清河乖乖回头，入眼便是冯珍珠半敞的外袍和松散腰带，衣衫不整凌乱得像被欺负过。
招袖楼那夜香艳画面，不合时宜重现，余清河解暗扣的手都在发抖。
“哦，原来是这样啊——” 冯珍珠恍然大悟。
一颗、两颗...五颗暗扣彻底解开，外袍随之敞开，冯珍珠担忧说道：“清河，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的手抖得好厉害。”
“没....没事儿。” 余清河挪开目光：“我去外面等你。” 不等冯珍珠回话，人已经大步溜了出去。
茶案上的茶，似乎不解渴，余清河一连喝了两杯。
倒第三杯时，他听见冯珍珠在叫他：“清河，清河你快来帮帮我。”
余清河拧起茶壶，咕噜咕噜喝完一整壶茶水后，才慢吞吞回到衣帽间。
冯珍珠是连内衫都不会穿第二次的人，换衣袍不止要换外袍里面内衫也得一起换。
内衫腰间带系不上，袒胸露腰，脸上挂着无辜：“清河，我穿不上——”
余清河定了定心神，走上去，手指勾着内衫带在冯珍珠细腰上绕了一圈，另一只手勾着另一端带子反方向绕一圈，最后在腰侧系结。
系结时，冯珍珠没站稳，脚步一顿人跟着往前倒，栽到余清河怀里。
余清河故意拉开的半步距离，彻底被抹掉，气息和心跳是一瞬加重的，快要溺水而亡。
“还好被你接住。” 冯珍珠抬头冲他笑，重新站好。
系带子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有些庆幸，庆幸冯珍珠能自已穿好亵裤。
“穿哪件外袍？” 余清河向后退两步，往柜子方向走。
“嗯——” 冯珍珠跟在身后，扫了一眼：“茶百缕金碟文那件。”
余清河拿出袍子，撑起两边袖口方便冯珍珠穿衣袖。
抱冯珍珠出浴池时，他也很紧张，但是和现在这种慌乱又急切不同，睡着的冯珍珠没有纯良的眼神，和明媚的神态，不会毫无征兆扑在他身上，是可控的。
而此刻，冯珍珠是不可控的，是能一瞥一笑都能扰乱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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