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将身子养好，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靖川温言道。
“谢谢你。”
靖川抬手，将她垂下的一缕发丝拨至耳后。手背无意划过她的侧脸，温暖的篝火已将她的脸颊映得微微发烫。
要想扶歌认罪，无非是要旧事重提，请苍澜亲口定夺。
当年，若非瑶姬殒灭，扶歌怎敢大张旗鼓肆意捕杀昆仑山上的灵兽。
她不过是打了抵御天劫的名号，才令当初的仙族不敢多言，又令当初受过伤的仙族打着她的旗号，肆意捕杀灵狸。
那个时候，颂泽已然闭关，而靖川伤心过度，也没精力再过问此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灵狸已经被捕杀殆尽。
翌日，靖川就写了帖子，直入九霄。
上头言明，苏苏是世间最后一只灵狸。
扶歌同是身为天神，却是在瑶姬殒灭后，肆意捕杀上古灵兽。
此等做法，如何对得起为了天地牺牲的瑶姬？
岂不是叫天地生灵寒了心？若是三界六道中，还有哪族神兽，往后只因天神私心，便会招来灭族之祸，那神族又有何资格再立于天地之间。
凤仪台中，还保存着当年的悬赏令。
这些东西，被一并呈送给苍澜。
苍澜仔细翻看着，靖川于今日将旧事重提，就是要扶歌拿一个说法，否则，定不会善罢甘休。
思虑良久后，苍澜颁布召令，传了苏苏、扶歌于三日后，同入上清宫。
入九霄前，苏苏很忐忑，她不知今日能否与扶歌辩个一二三出来。
“你的动作倒是快，可我还没准备好……”
靖川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原先在紫宸宫时，她便不敢给颂泽提这些。
可是苏苏隐隐有种感觉，若是再晚一些，怕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厚着脸皮告诉靖川，却没想到这人一口应下不说，更是雷厉风行。
不过几日的功夫，九霄便有了回应。
“好，我不怕。”苏苏稳了稳心神。
两人同上玉京殿，众位仙家早已立在大殿中。
扶歌却是姗姗来迟。
眼见人都齐了，苍澜清了清嗓子，“苏苏仙子，你可知当年之事，亦是为了扶歌神女的旧疾，才至你族灭亡。但若没有上神们共同御劫，只怕这三界早已消散。不过牺牲了小小一族灵狸，你何故要如此？”
苍澜话音落下，苏苏便冷了脸。
扶歌亦是满脸不在乎，甚至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掩在云袖下的双手紧了紧，苏苏上前两步，“敢问神女，若要根治天火之伤，何须您劳师动众要灭我全族？曾经，小仙问过紫宸宫的文昊医仙。当时，不过数十颗元丹，就能使您痊愈。可我一族虽不足千数，却在您的悬赏下，终至灭亡！”
文昊曾经的确告诉过她，扶歌那年伤得不重，痊愈之下，却也没撤去悬赏，也不知她想做些什么。
扶歌坐在高座一侧，眼尾勾起笑意，不疾不徐，“你说的医仙不过是口说无凭，你如何向众人证明，本座当初的受伤程度？”
众仙交头接耳起来。
各有各的道理，本就是一桩旧事，这会儿怕是苏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确知道此事没有证据，但她反问一句，“那你又如何证明当年实乃重伤？又重到何种程度要我整族赔上性命，才能断了你的旧疾？”
扶歌缓缓起身，还未说话。
殿中便有年长的仙族出列，“仙子此话差矣，神女当年御劫，你连个仙魂都没结。自是不知神女的伤势如何，但我等却是亲眼见过的。”
此话一出，多多少少又出列几位，纷纷为扶歌证明。
她扯出一丝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苏，“你不过活了八千年，当年内情又如何得知？再者，你不还活着么？灵狸一族，又怎能算得上灭亡？”
苏苏攥紧拳头，指节都捏得微微发白。
她紧咬着唇，万万没有想到，九霄之上竟有这么多人替她作证。
“不过。”扶歌继续道，“本座实在想不明白，就算本座认了罪，你又能奈我何？诛神？诛神可是大逆不道，若是因此丢了性命，灵狸可就真的亡了。”
话音落下，她用云袖掩嘴，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出来。
苏苏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神女说错了，我自已尚还惜命呢。怎会要了你的命，你若认罪——”
后话哽在喉咙中，就被扶歌打断，“本座为何认罪？本座何罪之有？”
苏苏被这话噎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垂头丧气，微微低头看着自已的裙摆。
不知靖川何时行至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眸就看见那张温润如玉的面上，朝她温柔地笑了笑。
继而靖川拿出了两件东西递至苍澜手上。
殿中众仙纷纷伸长了脖子，亦是想看个清楚。
只听靖川缓缓道来，“当年颂泽闭关，你替他护法千年。文昊是亲自替你诊过脉的，这方子亦是他亲自写下，这是其一；其二，若你当真伤重至此，那颗仙灵又是怎么回事？”
苍澜还细细看着手里的东西。
这方子只要给文昊看一眼，就知是否出自他手。
医仙有个习惯，若是遇上疑难杂症，他必然会留下方子，日后还会继续钻研。天火攻心，在今日看来，亦是不好根治。室女心头血延缓症状发作，亦是这些年他研究出来的成果。
那颗仙灵更是铁证，若扶歌真如她所说伤重难忍，当初替颂泽护法时，必然留不下这颗仙元凝结而成的仙灵。
东西呈到扶歌手上时，她微微变了脸，“那又如何？本座好歹是护下了三界，何错之有？”
苏苏上前两步，“护下三界？当真护了当初殒灭的怎么不是你？而是瑶姬上神？神女，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不成？”
“你……”
苍澜屏住呼吸，终于开口，“神女，苏苏所言不无道理。当年，您的确是错了。您不该纵容此等行径，这让四海八荒的灵兽如何看待九霄仙界？更甚者，如何看待紫霄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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