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被带往九霄。
玉京殿内，众仙已整齐的排在两侧。苍澜立在殿中，他派人去请了颂泽与靖川。
但靖川并未出面，唯有那人强撑着病躯，看上去松松散散地坐在高座上。
苏苏站在大殿内，对上那双眼眸，眼眶不自觉的烫了。
此时，她不想去考虑自已打开了仙妖两族的界门所带来的后果，也不想去考虑此事是否是霜月的手笔。
引她去了怨灵沼泽，也引她犯下大错。
她就静静看着他，那人也在回应她的灼灼目光。
“君上。”苍澜对颂泽行礼。
他只抬手示意苍澜继续。
遂又对着苏苏道，“神妃，怨灵沼泽神魂妖树镇守仙妖界门。可是你的所作所为？”
“是。”
她没有辩驳，只干脆利落地应下。
她想好了，大错已然铸成。灵狸一族有后，她甚至还能……还能替他续命。
回想过往的八千多年，自她上了苍梧山起，好像一切都错了。
她宁愿那天不要化形，不要遇见他。
但命盘里一双无形的手，拖着她一直向前，再不能回头。
事已至此，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如此，你可知下场如何？”苍澜扬声。
“知道。”苏苏的眸色归于平静，好似一潭死水，再不愿掀起任何波澜，“肆意开启界门，三界不容，四海当诛。天帝，我做的事，我认下。不用多问，你动手吧。”
苍澜无声叹息，待要下令时，颂泽却将他拦住。
她什么都不跟他说，什么都不告诉他。
现在算什么？就这么想一死了之吗？
靖川到底在做什么？他不是那么喜欢苏苏？为何今日却不露面？
太多问题涌上颂泽心头。
他需要一个解释，他也需要知道关于那个孩子的一切。
“苏苏既已认罪。苍澜，本座自会处置。现在，让他们都退下。本座有些话，要亲自质问。”
冷冽的声音响起，众仙都埋低了头。
苍澜只得应声，将人都带离玉京殿。
众仙鱼贯而出，大殿中，霎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落落的殿中，弥漫着熟悉又疏离的气息。
颂泽从高处缓缓行至苏苏跟前，他凝视她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你告诉我，宴宁是谁的孩子？”
他知她去怨灵沼泽所为何事。
颂泽体内仙魔之灵流失严重，那日与宴宁待在一起时，他甚至无力探寻她的血脉。
苏苏一定得到了答案。
“宴宁自凤仪台出生，自然是我与靖川的孩子。”苏苏毫不躲闪地对上他的双眼。
淡蓝色的冰瞳爬上几缕血丝，盛着疑惑，盛满不信。
她都快死了，就让宴宁留在凤仪台挺好。
靖川会好好待她，至于颂泽，这样一个冷心冷面的天神，将她伤得这样深，又怎肯好好对待他们的孩子。
所以，苏苏改变了主意，她不想告诉他真相，不想再打扰他。
“是吗？”那人冷哼一声，“被九霄审理，私开仙妖界门，只有死路一条。你说，宴宁是你与靖川的孩子。可那人呢？今日为何不露面，他究竟在做什么？”
总觉得靖川心里有事瞒着所有人，颂泽强忍着心口的剧痛。这会儿，他困惑得想发疯。
有一丝藏头露尾的真相即将揭开，但他不知道是什么。
莫说颂泽，苏苏也不知靖川在想什么。
光凭借他对自已这么多年的悉心照顾，在今日这种场合，他是该到场的。
“君上，你问我，我也想问他。”苏苏平静回答，“事已至此，你动手吧。”
好啊，一心求死。
那他算什么？宴宁算什么？事到如今，她还要维护靖川吗？
颂泽心中拧起一股子怒火，眼底升腾起血色他逼近苏苏，“本座耐心有限，劝你说真话。”
“真话假话又如何？对你来说有区别吗？我算什么？算你的露水情缘，君上此时揪着所谓的真相不放又算什么？宴宁是谁的孩子重要吗？是你的又如何不是你的又如何？”
一股脑说完，她心中竟松了一口气。
“好。好得很。”
颂泽强忍着怒火，她这样不愿开口，甚至搅得他茫然无措。
“君上，不必多言。苏苏还等着天帝发落呢。”
颂泽怒极，“好啊，本座亲自动手，可遂了你的意？”
“呵呵，甚好。”苏苏笑意盈盈，“这么些年，苏苏还要感念君上亲自教导，一路从妖身化仙，直至今日天仙境界。”
“君上既然旧疾发作，苏苏的仙元自是您的救命良药。”
她反逼近颂泽，抬头望着他，“你要我的元丹，我可以给你。颂泽，我不欠你了！”
那人心中一凛，还不及他反应。
苏苏祭出浑身灵力，霎时间上清宫风云涌动，天地色变！
她生生迫出自已的仙元，送入颂泽体内。
她的肉身缓缓消散，但仍立在远处，只是对他笑着，一如那些甜美的时光。
随着渐渐透明的身躯，面容亦是越来越模糊。
颂泽的仙元更是从她体内缓缓散开又凝结，最后并着那颗天仙灵狸，一同扎入他的身体。
短暂的灼烧穿透躯体，他适应半晌，他徒手想去抓住眼前的人。
可哪里还抓得住？
最后的笑容凝结在脸上，随着清风逐渐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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