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苏苏去了九霄后,靖川立时做了一个决定。
他跟烛熹,将瑶姬的仙躯送至琅嬛福地。
原本早已荒废的宫殿,因她的真身回归,又盈满了仙泽。
“君上,我不明白。”
靖川心底藏着这个只有他自已知道的秘密,谁人也没告诉。
烛熹随他上昆仑山时,亦是一头雾水。
苏苏被九霄问责,他非但不急,反而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瑶姬身上。
然她了解靖川,此事定与苏苏有关,他才会如此。
这般,烛熹也未多言,只是默默跟他上了昆仑山。
“烛熹。”事到如今,靖川也不再隐瞒,“你可知苏苏是何人仙魂转世?”
烛熹先是不解,而后才将目光放在瑶姬身上。
她有一瞬的错愕,这……
“什么意思,苏苏她……”
“你猜得不错。”靖川垂眸,溢出丝丝柔光,“当年瑶姬殒灭,一丝神魂流落三界。最终,附在一只灵狸身上。也是因此,她成了世间最后一只灵狸。也就是——苏苏。”
震惊与错愕从烛熹面上划过,“这件事,除了您,便无人知晓了吗?”
靖川将所有人都瞒着,直至今日才说出口。
他等得很辛苦,瞒得很辛苦。
可是,为了等她归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整个三界,这么多年来,只有本座在锲而不舍地寻找她。”
“你看——”他指向九霄的方向,“苏苏殒灭了。她的神魂、仙灵,正朝昆仑山而来。烛熹,她回来了。”
靖川很平静,他等这刻等了太久,久到自已都已经麻木。
烛熹与他的目光缓缓落在瑶姬身上。
过了许久,或是一日一夜。
两人并未注意到时间究竟流逝了多久,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也仿佛一切都在迅速揉合。
终于,榻上的女子缓缓睁眼。
那一瞬间——天光乍破,莹莹灿灿。
整个昆仑山都笼罩在一片神光之下!
原本苍白的肌肤,被缓缓爬上的血色,浸润成一片绯红。
浓密的睫羽随着眼帘轻颤,眸色染上灵动。
干涸的嘴唇,渐渐被水润丰盈。
身体的肌肤亦是在迅速恢复生机。
女子眨巴了两下眼睛,她慵懒地支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目光掠过二人,嘴角终是盈起灿烂的笑,“靖川,好久不见。”
那人眼眶终是腾起水雾,饶是再冷静,此时却再也抑制不住身体里的兴奋。
他想告诉她,是啊,好久不见。久到,他都快放弃了,久到他快支撑不下去了。
还好……还好……
他艰难地牵起嘴角,“我、瑶姬,我终于,等到你了。”
女子从榻上起身,又将已经跪地的烛熹扶起来,“烛熹,不必拘束。作为苏苏那一世,本座昏迷的那两百多年,还得多谢你的照顾。”
“小神兽,我们又见面了。”
话音落下,两人俱是怔愣一瞬。
“所以。”靖川尝试着开口,“你都记得?”
“自然记得。小宴宁呢?带来让我瞧瞧。”
她说,她都记得。
记得作为苏苏的一世,记得尝过的酸甜苦辣。自然也记得,与颂泽的那一段。
烛熹立即折回凤仪台寻宴宁去了。
这会儿,只剩下瑶姬与靖川相对而立。
她沉睡了六万年,可是好像一点都没有变。
然靖川还是看出来,原本清澈的眉眼,染上了八千年的风霜。
只是,叫人不易察觉罢了。
“靖川,这么多年,也谢谢你。谢谢你捡到苏苏,并且照顾了她八千多年。”
瑶姬已经行至庭院中,她玉手一挥,那些衰败的草木即刻再现生机。
捣鼓一会儿,整个琅嬛福地便恢复如初。
与六万年前,一模一样。
“只是你啊,心间还要蒙上多久的尘土呢?”她转过头来,“烛熹是个好姑娘,你莫要辜负了她。”
靖川最不愿听到的话,还是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他其实心知肚明,只要苏苏殒灭,他就失去她了。
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悔。
他只愿她,一生快活。
瑶姬醒来,记得一切,可她没有问过关于颂泽的一个字。
显而易见,那人伤了她,还伤得不轻。
想到这,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意。
他与颂泽打了这么多年,总算在这件事上,让他惨败。
“瑶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靖川接过话,“只是这么多年,你方醒来,我哪里有时间去看顾烛熹。她的确是个好姑娘,我也不忍负她。只是……”
瑶姬笑笑,打断他,“那就希望靖川君上早日看清自已的内心。”
话音刚落,一声奶呼呼的“娘亲”从正门传来。
小宴宁跑得很快,一下子就冲到了瑶姬身边,扑进她怀里。
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宴宁并未害怕,“娘亲,虽然你和之前长得不一样了,但我知道,这就是你。而且,你比之前还要美。宁儿很喜欢。”
瑶姬摸着她的小脑袋,笑得舒心,“乖,宁儿嘴真甜。”
宴宁又转向靖川,“靖川爹爹,以后只能这样叫你了。我的亲生父君还在门前等着呢——”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瑶姬。
然她神情并未波动,只觉声音冷上两分,“他喜欢等,就让他等。宁儿,娘亲带你去玩儿好玩的。”
靖川同情地看向门口,心里却在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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