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熹姑姑，你带我回凤仪台吧，我想见靖川爹爹了。”
烛熹犯难地看向瑶姬。
瑶姬无奈，哄了半天不见好，也只好缴械投降，“带她去吧。”
靖川是会哄孩子的，这小孩儿精得很，也只有靖川哄得好。
烛熹得了她的允准，遂带着宴宁离了宫。
走到半道上，宴宁捏了捏烛熹的手，“姑姑，我们不去凤仪台，你送我到紫宸宫去。”
听她这样说，烛熹就知这小鬼头不知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当下便带她改道苍梧山。
行至紫宸宫，只有暮云来接见，他大约听说了宴宁的事。
便端手行礼，“小少君。”
宴宁东瞅瞅细看看，圆圆的眼珠子乱转，“我父君呢？”
“呃。”暮云看向烛熹，她微微颔首，才继续道，“君上出去了，要不小少君等一会儿？”
“好。”
说罢，烛熹便陪着宴宁等在此处。
*
凤仪台上。
颂泽与靖川相对而立。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你到底知道多少？又为什么要瞒着本座，你明知瑶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颂泽拧着一肚子的气，火大得很。
靖川并不示弱，“你说你爱她，又与苏苏朝夕相处这么久。可这事，你竟没有半分察觉！还反来问我为何不告诉你”
“本座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靖川爱慕瑶姬多年，原以为，自已等到了机会。然当看见瑶姬醒来后，他便知，那是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光亮。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小心地守着这个秘密，甜腻又酸涩。
她还是苏苏时，他至少是有机会的。
可当她成为瑶姬，他便永远只能默默守护她。
颂泽攥紧拳头，背脊僵直。
“你还知道什么？”
靖川冷哼一声。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吗？”颂泽逼近一步。
靖川瞥他一眼，良久后叹息一声。
瑶姬既然已经归来，他的确没有理由再隐瞒下去。
斟酌半晌，他道，“当年，本座身上的凤凰神力感知到她的神魂入了昆仑山封印狻猊的洞府。我便以为，她的神魂附着在狻猊身上。于是，狻猊出逃鹿台山，我才守了许多年。”
“但我错了，狻猊出逃之时，那神魂入了灵狸的身体。那只灵狸孕育了苏苏，才叫瑶姬能顺利转世。我也是偶然才捡到了苏苏，我照顾她八千年，但在那时亦不知此间真相。”
“再后来，你们闹别扭那段时间。凤仪台的聚魂灯，才探查清楚她真正的元神。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确定，苏苏就是瑶姬转世。”
“也是那个时候，聚魂灯显现了一切因果。你的情魄落在苏苏体内不是偶然，而是天道必然。颂泽，你注定是瑶姬作为苏苏一世的情劫。只有她历经最后一劫，瑶姬才能重生。”
颂泽听完，只觉后背浸润起一层薄汗。
他不知该作何想，天道——哪怕他们身为开天神祇，也抵不过天道因果。
他竟然是瑶姬的情劫。
所有的迷雾都被拨开，一切变得明朗起来。
可他心里就是难过，他亲手伤害了他最爱的女子。
他还能求得她的原谅吗？
他盼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
所幸，重来一次，他还是会爱上她。哪怕他失了情魄，哪怕他们不再相识。
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两个字，他对着靖川道，“多谢。”
言罢，颂泽拖着疲乏的步子，混混沌沌地回到紫宸宫。
一声奶呼呼的“父君”才将他的失魂落魄聚集在一起，眼眶微微发热。
颂泽蹲下身子，就见那小团子扑进了他怀里。
“父君，你什么时候去见娘亲嘛！宁儿想跟父君娘亲一起生活！”宴宁嘟着小嘴，粉扑扑的小脸滑嫩嫩的。
她只是个孩子，她也不懂瑶姬和颂泽之间的纠葛。
可她就想他们生活在一起，她太渴望做一个有爹疼有娘爱的小孩。
靖川虽好，但不是她的亲爹。娘亲刚醒，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变化对她来说太过突然，然她很快便适应。
颂泽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颊，“宁儿乖，会的。你喜欢琅嬛福地还是喜欢紫宸宫？”
小宴宁歪头想了想，“都喜欢。可是娘亲会变戏法耶，小神龙小青鸾她都变出来。但宁儿又好喜欢紫宸宫的天池，那里修炼起来好快呀。”
颂泽“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倒是个贪心的。”
年复一年，宫门的海棠又开了新鲜的花。
暮云站在远处，就见一大一小蹲在那棵海棠树下，笑意晏晏。
他总算松了口气，颂泽又活了。是从心里烂掉的根开始，已经有了新的生机。
他的徒儿，竟然是昆仑山那位的转世。
这要是说出去，都倍儿涨面子。
暮云与烛熹看着那温存的一幕，相视一笑。
“宁儿。”颂泽将宴宁抱起来，“我们先去琅嬛福地找娘亲，好不好？”
“好！”宴宁拍手，“见到娘亲，父君亲一亲她，她就会消气的。”
末了又补一句，“我每回惹她生气了，就抱着她蹭一蹭，亲一亲，娘亲就会心软。”
抱一抱，亲一亲吗？
他倒真的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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