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工作人员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摘掉眼镜，急忙把VR眼镜接了过去。
“怎么不唠了？”大爷斜靠在一边的椅子上，冲我仰了仰头。
我瞄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显示屏上，章若飞秀着后背肌肉的画面还在继续。
难道这个大爷他刚刚一直在看我们谈话吗？
一直都忘了问，他到底是谁？
“大爷，这不是VR嘛，我能见见他真人吗？”我也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来。
大爷冲周围的工作人员使了一个眼色。他们就全部退出了这个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走开，大爷按下一个按钮，整个房间就瞬间封闭起来。
四周的玻璃是透明的，但这种材质我知道，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他死了。”大爷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大爷，您说谁……死了？”
“你朋友，我儿子，章若飞。”大爷盯着我说道。
“怎么可能……”我忍住瞬间要涌出的眼泪。
“失踪很久了，我觉得是死了，找不到尸体。”大爷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
“失踪是失踪，死亡是死亡，这二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语气有些激动，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
“总之，我有办法能让你见到真正的他，我怀疑他真正的【意识】被困在一个VR游戏里了。”大爷切了一根雪茄，自顾自地说着。
“您是说，让我戴上VR眼镜，去游戏里见一个VR角色？”我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
“你可以试试，顺便帮我传句话，有个角色跟我一模一样，也在那个破游戏里。”大爷点燃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不好意思，我没办法陪你们实验，我会用我自已的方法找到真正的他。”我笃定地站起身。
“小伙子，你刚才，跟那个人对过暗号吧？呵呵，那个空白世界里的，的确不是他，只是我们为他打造的身体和AI意识……但是我要你去的那个VR游戏就不一样了……”大爷吐了一口烟，眯起眼来。
“怎么说？”我有些好奇，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大爷，竟然有这般洞察力？他还拥有这样一个庞大的实验室吗？他到底什么来头？真的是章若飞的父亲？
“你进去，对个暗号不就知道了？顺便……帮我办点事……”大爷笑了起来，递给我一个箱子。
我疑惑地打开了那个皮箱，里面是一摞一摞的现钞。
“小伙子，帮我办成了，这些全是你的，这只是订金。”大爷吸了一口雪茄，在观察我的反应。
“大爷，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我合上了皮箱，不露声色地看了一下四周，有监控。
“我叫萧大山，你进去那个VR游戏里之后，能找到一个跟我同名，长得一样，或许比我年轻一点的人。”萧大山露出了他泛黄的牙齿，“怎么样？小伙子，这活儿很轻松的。”
“萧老，您也知道，我现在已经不缺钱了……我只想见到章若飞。”我心里暗自纳闷，他口口声声说他们两人是父子关系，可是他们的姓氏完全不同呀？
“我说了，你可以见到他呀，你不信是不是？”萧大爷白了我一眼，“你甚至可以确认一下你们的暗号，我跟你打百分之一百的包票，他被困在VR游戏里了……肉体上已经死亡了，你在这个真实世界里是找不到他的。”
我虽然低着头，但我的余光在看玻璃上的反光，我看到萧大山捏着雪茄，不耐烦地抖着腿，时不时观察着我的反应。
玻璃之外，陆陆续续走过的实验人员也在时不时地关注我们这边的情况。
他们之中，甚至有人是持枪的。枪藏在制服里，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衣服的凹凸。
呵，看来，这个萧大山根本就不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闹得太难看我反而会受伤，甚至性命不保。
至于他为什么不自已进入VR游戏，想必是有什么苦衷？比如年龄限制？对身体素质有要求？
但是他有那么多实验人员可以帮忙，为什么偏偏找了我呢？
就因为我认识章若飞吗？
不对……
突然，我有了一个极其可怕的设想。他需要一个真正与章若飞有交集的人，去VR游戏里判断那里面的人是否是真正的章若飞。
刚才，在那个全部纯白的世界里，那个章若飞显然是他们的“实验产物”。
又或者……他们才是困住章若飞意识的主谋，想让我这个“检验者”成为帮凶？
谜团太多太多，一时间我的脑海中生出了几十种假设。
但是，每一种假设其实都指向了一个答案——那就是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这个所谓的“VR世界”。
“萧老，你这个VR世界进去要多久？我孩子刚刚满月，还在等我回家呢。”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儿子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更加下定了决心。
章若飞，我会救你出去的，就算是让我一命换一命，我也认了。
因为我这快要过半的平坦人生，都是得益于你，没有你，我也许早就被那些霸凌的学长打死在了那个教室里。
“嗨，别担心，到时间了我就会把你叫醒的。那我给你讲讲这个VR游戏？你记得帮我传话，只要传到就好。”萧大山叫来了一名助理，给我详细讲解这个游戏背景。
那名助理虽然戴着防护眼镜，但是我能看出来，她不是一名演员吗？我在我老婆爱刷的短剧里看到过她，因为科技与狠活，她的身体有些过于前凸后翘了。
我为了打消萧大山的疑心，把那皮箱握在了手里，“萧老，那……我孩子的奶粉钱，就仰仗您了。”
“哈哈，好说好说，你是个明事理的。”萧老快把那根雪茄放在一旁，也专心听起讲解来。
那名演员助理点开了大屏幕，开始介绍着，“这是一款最新的VR游戏，名叫《三个男人甜蜜的爱》……”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听错了？你是说，这个VR游戏的名字叫做【三个男人】……什么？”我不礼貌地打断了她的讲解，这样一款汇集了最新技术的高端游戏，我以为会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可这……《三个男人甜蜜的爱》？有点太过于离谱了吧？
“《三个男人甜蜜的爱》，VR玩家可以沉浸式体验整个剧情，以女主角的视角与三个人进行【甜蜜的恋爱】。”演员助理抬眼看了看我的反应，她板着脸，似乎很不耐烦。
“哦，好的，有点明白了，请继续。”我礼貌地坐直身体，看向了屏幕上面的人物介绍。
女主角叫【萧兔兔】，跟她谈恋爱的三个男人叫【焦霸霸】、【花钱钱】、【秦白白】……这不如叫【叠词世界】算了。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并不是以女主角【萧兔兔】的身份进行游戏，而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替代这个VR游戏中的其他人物。”演员助理继续滑动着屏幕。
萧大山这时候插了一句话，“她是你前辈，她就替代过里面的NPC角色。”
“哦……前辈好。”我恭敬地微微起身行了个礼。
“咳咳，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算是你的前辈，我替代的角色只是一个【小角色】，而你要替代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主角之一。”演员助理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也就是，所谓的【三个男人】之一吗？”我看向了屏幕上他们的简介资料。
“小伙子，你自已挑，喜欢哪个挑哪个。”萧大山站起身，活动着筋骨。
“真的可以随意挑一个人吗？”我有些不理解，难道他们的技术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看上去，他们并不是这个游戏的开发者，他们现在所谓的“替代”，更像是一种病毒入侵。
“请挑选。”演员助理语气更加生硬了，似乎是在催促我尽快做决定。
我扫视着屏幕，【焦霸霸】，这个名字够霸气，他的父亲是市长，他一直在学校里是校霸级别的人物……同样姓【焦】，与我的人生似乎截然相反，有点意思。
我接着看了看第二个人，【花钱钱】，生下来就掉在了钱袋子里，富二代中的富二代……这看上去倒也不错。
第三个人，【秦白白】，相对于前面两位，他的介绍词很少，看上去经历平平，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是类似【炮灰】或者【备胎】的角色吗？
“第一个人【焦霸霸】跟我同姓，还蛮有缘分的，我就选他吧。”我也站起身，看向了大屏幕上的那个名字。
“好，已设定完毕。本游戏角色基本上都以普通话为主，我看您……倒是没有这个问题，进去之后记得说普通话，保持与这个角色大致相符的人设行为。”演员助理提示了这样一句，就退出了房间，她在外面叫了一些人，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萧老，我选这个人，怎么样？”我想趁着所剩不多的时间，尽可能多挖掘一些信息。
“小伙子，你就是有天赋，你选的这个角色，是相当不错的呀！哈哈，你基本上算是我的【女婿】。”萧大山乐得露出了他泛黄的牙齿。
“女婿？您还有女儿吗？”我越发觉得这里面的关系网太过庞大，如果是萧大山的女儿，那就是……章若飞的妹妹？我要喊章若飞【大舅哥】了吗？
“嗨，是这个游戏里，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角色，也叫【萧大山】，他有一个女儿，就是女主角【萧兔兔】，但其实我没有，这都是游戏里瞎搞得。”萧大山搓着手，“小伙子，你进去之后，给【我自已】带这样一句话……”
他趴在我耳朵边，仔细说了一句，“让我自已，杀了章若翼或者萧治君。”
嗯？!游戏里可以杀人的吗？
这……跟翼哥也扯上关系了吗？他们双胞胎兄弟，难道都进入了这个VR游戏里？
“萧老，您这句话说出来，您自已会相信吗？我这样说会不会影响我的【人设】？”我谨慎地询问起来。
“哎呀，不会不会，你那个【焦霸霸】作为校霸，不就是打打杀杀的嘛，不碍事的……”萧大山摆了摆手，“这样吧，要是【我自已】不相信，你就这样问他，跟他说【两只老虎，我知道你的车祸杰作】。”
【两只老虎，我知道你的车祸杰作】？
这听起来，是个很明显的暗号了。
“好，我记住了。”我重复了一遍，记了下来。
“小伙子，你还得小心一个人……不，确切地说，她不算是一个【人】。”萧大山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像是要说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
“萧老，您说？”我给妻子发了个信息，告诉她我要短期出差，如果一周联系不上就报警，我把我的位置也发送给了她。
“那个存在，叫【萧霓儿】，她是一个无比强大的AI，几乎无所不能，应该也以某种方式入侵这个游戏了，要小心她，尽量别跟她说话。”萧大山又拿起雪茄猛地抽了几口。
好的，现在似乎有了一定的突破口，既然他不让我找到这个【萧霓儿】，我一定进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她。
既然他们让我说普通话，我一定进出之后第一时间就说点方言。
既然他们让我找【章若飞】，我一定进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找【章若翼】。
但是为了不露出太过分的马脚，该传达给萧大山的话我还是会传达到的。
“萧老，这个【萧霓儿】有什么特征吗？她大概长得什么样子？”我随意问了些问题，让萧大山对我降低防备。
“她……如果长相真的有设计原型的话，应该是以那个人为原型吧……”萧大山的雪茄掐在手里，一时间忘记了抽，半晌他才缓缓地说，“你试试吧，可能有穿白色长裙的女孩，长得算是很漂亮的了。”
“好的，我知道了，萧老，我准备好了。”我清理了短信的痕迹，任由助理们把我带到一个更加密闭的房间。
“小伙子，我看好你哦，等你出来。”萧大山在房间外，冲我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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