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马车还没停稳，鬼医便踉跄着着急下车，进府后，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冲进蓝君翊的书房。
“王……王爷，那壮阳散是何人给的你。”
见面前风尘仆仆，胡子和头发都粘到一起的老头，蓝君翊微不可察的蹙了簇眉头。
见蓝君翊没回话，鬼医一屁股墩坐在了桌前的貂毛地垫上，“我此番去往西边发现了一位了不得的药材。”
蓝君翊以为鬼医又要开始自我沉醉，滔滔不绝跟他分享他的药理成果。
“你若想探讨药材便去寻个通药理的去说。”
“不是，不是。”鬼医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把手，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子，那模样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随手在桌面上拿起个浅口的杯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一颗墨绿色的肉球弹了弹就这么滑进杯子。
饶是蓝君翊在外征战多年，各种稀奇之物都见过也被眼前的东西勾住了目光。
鬼医将杯子献宝似的捧到蓝君翊面前，“此物名曰孔雀胆，不论是添加到任何药材里，药效都是往上叠加几十倍或者上百倍的。”
像是怕蓝君翊听不懂，鬼医立马举起例子，“倘若边关将士沙场中刀，危在旦夕。只需普通止血药中加入这颗孔雀胆，就算是开肠破肚的伤，也可瞬间止血救其性命。”
蓝君翊长年带兵打仗，没人比他更清楚。
边关将士大多都是死于刀枪剑戟，所以出征的药材基本都是止血的。但即使如此伤势过重的人也难免不会因为失血过度而死亡。
而伤势严重失血过多，也不是多用点止血药就能救人的。
若是鬼医说的话是真的，日后再起纷乱有此物在手，要少牺牲多少条性命。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自然不用鬼医言说。
“这东西从哪得来的？”
鬼医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回瓶中回道：“我几番周折打听，也只知道这孔雀胆是有人定期售卖。各家药房也都没有进货门路。我死皮赖脸把棺材本都搭进去了才从一个药铺掌柜的手里买下这一颗。”
“如今这孔雀胆有市无价啊，这次回来就是想让王爷派人去查一查，若是找到卖家为我们所用，大批量种植的话，那……”
蓝君翊合上书本面容严肃的问：“你刚才问本王那壮阳散从何处得来，可是里头也有添加这孔雀胆？”
“八九不离十。”鬼医没敢问是哪个不怕死的给王爷送壮阳散，只是回答问题。
蓝君翊似是抓住了不久前脑海里的一段记忆，随后狭长的眼眸狠狠一眯。
那晚他被左临卫追杀身中数刀，伤势严重。可苏墨那女人只是喂他吃了点药，止血针没扎，甚至都没有包扎伤口就轻松止住了血。
后，不出半炷香他就觉得自已身体已无大碍。
虽然他长年练武，又有内力护住心脉不至于当场毙命，但半炷香恢复成那样也绝不可能。
是不是就是用了孔雀胆？
鬼医的医术天下无双，他若想要个什么药材多的是有人巴结给他送。可连他想要颗孔雀胆，都需如此费劲心力，可见珍贵程度。
但那苏墨和他只是萍水相逢没有交情，就算是心肠好，愿意搭救于他。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用上这般稀有的药材。还有就是，那晚她跑来王府给他‘送礼’壮阳散里头又添加了孔雀胆。
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她却随随便便送人。
为什么？
证明她不缺啊……
晚间蓝君翊又收到兵部尚书王虎的信件。
他也在追查孔雀胆……
且信上说，售卖孔雀胆的商家已经在京都现身。
对方希望他帮白家摆脱如今的困境，放白家回江南，此事若成对方便可同意见面。
……………
白家？
不就是苏云飞的岳父，也就是苏墨的外祖母家。
这是不是太巧了？
────
苏墨不知道，自已的老底已经在暗处快让人给掀了。
她这几天已经联系上了白家表哥，把自已现在的处境逐一诉说，想让他们搬去江南一带的计划也已经写信告知。
表哥回信表示，前些年他们就想着举家迁出京都远离朝堂纷争的。可苏天祁屡次从中作梗不让他们出京都。
苏墨看着回信心下冷笑，看来苏天祁是拿准了她日后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即使没有替嫁的事，以后也肯定会有其他的事利用的上她苏墨，要不然他为什么一直扣着白家在京都。
因为，白家是拿捏苏墨最好的筹码。
明日便是婚礼。
苏墨此时除了待嫁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床上摆放的婚服，苏墨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小茴也是气鼓鼓的说：“这周氏就是诚心想寒酸小姐，再怎么样小姐也是嫁过去做正妃，哪有正妃的嫁衣是嫣红色的，明日大婚若穿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可自古嫁衣都是提前定制，现在出门也买不到啊。
小茴委屈的坐在门框上回忆，“我听说当年国公迎娶夫人的时候可是摆得十里红妆。夫人穿的嫁衣也是当年江南最好的秀娘用霓光锦做的。听说霓光锦白日看着似一段烟霞织就，美不胜收。到了夜晚在暗处则浮动出薄薄流光，似挽了一抹月华披上身呢。”
“霓光锦？”那不是外邦进贡给朝廷的贡品吗？听说很珍贵，每年进贡的也才几十匹。后宫中也是只有太后和皇后才能用的。她娘当年竟然能穿着霓光锦做的嫁衣出嫁，怕是南陌（南临国的前身是南陌国）第一人了。
“对了小姐，你有没有见过夫人的嫁妆？有没有看到过那件嫁衣？”
苏墨挑了挑眉尾故作神秘的说：“走，带你去看。”
苏墨带着小茴来到云霜院，打开装着嫁衣的箱子时，小茴惊的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
那晚找到那本日记时，苏墨就猜出来这院子是原主娘亲白飞霜曾经的住所，至于那几十箱子的金银珠宝想必就是嫁妆了。
小茴刚才说她娘有件霓光锦的嫁衣，苏墨就想到了这里。
果然在其中一个箱子里找到。
这嫁衣被保存的很好，并未染上灰尘。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色泽依旧艳丽，红中透着油润的光泽感。胸口展翅的凤凰绣的栩栩如生，就似要脱壁而出。不愧是出自江南第一绣娘之手。苏墨暗暗感叹。
里头的头面一应俱全，想想都知道当年的那场婚礼有多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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