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仪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苏宅的青纱帐,而是一顶华贵至极的床帐。
用金丝织就的云锦帐子,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图,每一根金线都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仿佛要将整个房间点亮。
她怔怔地望着这奢华的帐子,心中却如坠冰窟。这不正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吗?
可如今,她宁愿呆在阴暗潮湿的地牢,至少在那里,她可以见到苏礼冬。
林知仪猛地坐起身,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多福!
他们把多福带到哪里去了?多福只有三岁,别说一个人过活,吃饭穿衣服都需要人照顾。
看侍卫把他拉走的态度,必定不会好好待他。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赤着脚踉跄着下床,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刺痛了她的脚心,但她顾不得这些。
林知仪冲向房门,却发现门被牢牢锁住。她又转向窗户,可那里也被封得严严实实。
绝望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也许,她可以用它砸碎窗户…
说干就干,林知仪搬起椅子,朝窗户走去。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顾祁谌冷着脸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直刺向林知仪。
“你真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顾祁谌的声音如寒冰般刺骨。
他刚刚从太医口中得知,林知仪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那只有一种可能,她怀了苏礼冬的野种。
苏礼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她还上赶着为他怀胎生子。他简直气得要把心肺呕出来。
甚至不要名分,未入族谱宗籍,三书六礼一份都没有,好一个在丞相府长大的大家闺秀。
不要脸面到如此地步。
林知仪被这突如其来的辱骂说得头脑发懵,眼底一阵发酸。她恍惚间想起曾经为讨顾祁谌欢心,不惜跋山涉水寻遍江南,只为给他寻一幅《海川行旅图》。
可那幅她耗尽心血寻来的画作,第二天就被顾祁谌随手送给了林坠儿。
当时的痛苦和现在何其相似,可林知仪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她跪在冰冷的地上,抬头望着顾祁谌,声音颤抖着说:“恒王殿下,多福还小,求您将他带回我身边。”
顾祁谌冷笑一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林知仪,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还有脸提那个野种?”
林知仪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她咬紧下唇,强忍着泪水:“殿下,多福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需要母亲的照顾。求您发发慈悲…”
“慈悲?”顾祁谌冷冷地打断她,“林知仪,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慈悲?你背叛我,怀上别人的孩子,现在还有脸来求我?”
林知仪抬头,直视顾祁谌的眼睛,声音虽然颤抖,却带着一丝坚定:“殿下,我从未背叛过您。我们之间,本就没有真正的感情,不是吗?”
顾祁谌被她的话激怒了,他猛地俯身,一把抓住林知仪的手腕,将她拉起来。林知仪吃痛,却不敢挣扎。
“没有感情?”顾祁谌的声音低沉而危险,“那你为何要怀上别人的孩子?为了作贱我?为了作贱你自已?我从前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份本事。”
林知仪感受到顾祁谌掌心的灼热,心中却如坠冰窟。
她轻声:“我从未想过要摆脱您。我只是…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个真正爱我的人。”
很多年前,她也曾天真幻想过,顾祁谌总有一天会接纳她。
可是那颗心她怎么都捂不热,反而将她自已凉了个痛快。
顾祁谌的手猛地收紧,林知仪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他盯着她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林知仪,你别忘了,你我还有婚约在身,只要我没有休妻,你依旧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的未婚妻子被别人搞大了肚子,他是不是应该浸猪笼?”
林知仪感受到顾祁谌话语中的威胁,她的心跳加速,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但她知道,为了多福,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必须坚强。
“殿下,”她深吸一口气,直视顾祁谌的眼睛,“苏大人恪守礼法,向来以身践行忠孝仁义,他和我没有……”
没有行周公之礼。
可后面的话被顾祁谌生生打断:“我不管孩子是谁的,明日一副药下去,以后你和他再无关系。”说罢便摔门而出。
林知仪呆坐在床边,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本让人心神宁静,现在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她强迫自已站起身,缓步走向桌案。精致的瓷盘中盛着几样点心,桂花糕、枣泥酥、绿豆莲花酥,都是京城时兴的糕点。林知仪拿起一块糕点,机械地咀嚼着,却只觉得口中如同嚼蜡。
林知仪整理了一下衣衫,推开房门。她必须找顾祁谌把事情问清楚。
刚跨出一步,一个面容刻薄的婆子就拦在了她面前。
“林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婆子笑眯眯地问道,眼中却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林知仪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只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婆子的脸色骤然一沉:“林小姐,现在可是深更半夜了,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随意外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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