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林知仪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站在她身后的秋月立刻跪了下来,脊背挺得笔直。
“奴婢可以作证,主子一直呆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没有离开过半步!”
林知晴道:“可是……可是秋月是你的婢女,自然会为你说话,说不定……说不定她就是你的从犯呢?”
“没干过就是没干过,便是告到府衙衙门,我也不怕!”林知仪眼神锋利,直直地刺向林知晴。
林知晴心头一颤,一股寒意直直向上窜。
告到府衙?不行。
绝对不行。
万一……万一被查出来是她动的手脚,那她以后可怎么办。
不能报官,必须得在今天咬死林知仪。
林知晴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人群中的林坠儿。
林坠儿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说道:“既然你说你没有偷,那你为什么要在今天去后院呢?”
林知仪没有说话,目光却看向了站在人群后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林知仪的话语,落在了郑静慈的身上。
在林坠儿来之前,郑静慈对林知仪的确是百般疼爱。
林知仪偶然生病,她会衣不解带地照顾,亲手喂药。
实在读不进去书,她会一遍又一遍的絮叨。
她纵容林知仪的脾气,只有在她做的太过火的时候,才会轻轻责罚。
纵然没有血缘链接,可是十几年的养育和相处做不得假。
比起出生后没有抱过她几次的生身父母,林知仪更亲近自已的养母。
即使被赶出丞相府,她里也怀揣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她觉得,母亲还是爱她的。
只是因为她不小心推了林坠儿,母亲可能暂时讨厌她,不想见她。
但心里一定还是有她的。
林知仪的目光如同一根救命稻草,紧紧缠绕在郑静慈身上。
她不信,不信母亲会不相信自已。
这么多年,她对母亲掏心掏肺,就算所有人指责她,母亲也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母亲,是你找我我才会回后院。”
“我没有偷东西,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林知仪目光灼灼地盯着郑静慈,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声“母亲”,包含她所有的期待和希冀。
郑静慈站在人群后方,低垂着头。
无人能窥见她眼中的情绪。
她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这些年来,她在丞相府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太了解大宅院里的明争暗斗,也太了解人心叵测。
林知晴和林坠儿两人一唱一和,拙劣的表演在她眼里如同孩童过家家。
她也了解林知仪,这个女儿虽然性子野了些,不喜受拘束,从不遮掩自已的喜怒哀乐。
她敢肯定,林知仪绝不会做出偷窃这种事!
可当年生下坠儿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至今仍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痛了三天三夜,拼了半条命才生下的孩子,从此之后身体落下暗疾,再也不能生育。
精心养育了林知仪十几年,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到头来却发现,自已竟然养了大了曾经仆人报复自已的工具。
郑静慈更不能忍受,林知仪在丞相府享受锦衣玉食的时候,自已真正的女儿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忍受父母责骂。
即使两人之间发生矛盾,她也总会不自觉地偏袒自已的亲生女儿。
哪怕明知道坠儿心思多,小心眼弯弯绕绕,她也只会心疼她在外面受苦。
如今世道艰难,坠儿一个女孩家若不能多些心机,只怕难以生存下去。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亏欠太多。
郑静慈的目光落在林坠儿身上,落在她与自已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上。
对着这张脸,对着这双眸子,她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
可事情已经闹大,她必须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扫了林知仪一眼。
眼神空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林知仪以为,母亲会像从前那样。
温柔地拍拍她的头,将她搂在怀中抚慰。
可郑静慈微微侧身,避开了林知仪期盼的目光。
对着姚氏盈盈一拜,语气诚恳,姿态优雅。
“弟媳,是知仪顽皮,还请您莫要与她计较。我这个做母亲的,代她向您赔罪了。”
林知仪看着郑静慈的嘴巴一张一合。
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仿佛被人用刀生生剖开,鲜血淋漓。
一个个字眼如同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她的心脏。
又搅动刀刃,胸口只剩下空洞的血窟窿。
她忽然笑了。
郑静慈竟然真的相信了她偷东西。
她曾经信任的母爱轰然倒塌,化作漫天飞灰,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原来,她曾经认为的一切都是假的。
两行清泪从林知仪的眼角滑落,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已哭出声来。
她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母亲,原来你真的不喜欢我……”
柳嬷嬷半是怜惜,半是紧张的看向林知仪。
姚氏见郑静慈如此低声下气,心中畅快无比。
她斜睨着郑静慈,涂着蔻丹的指尖轻佻地拈着帕子,语气傲慢:“既然你都承认是她做错了事,那你说说吧,这事儿,你待如何解决?”
今日宾客云集,小半个京城的达官贵人都来了。
若是处理不好,丢的是整个林家的脸面。
郑静慈深吸一口气,对着姚氏深深一拜:“今日之事,是知仪不对,我理应赔罪。”
“我那支出嫁时太后赏赐的红宝石簪花,便赠予知晴,聊表歉意。”
“待到知晴出嫁,我便再添上两大箱嫁妆,权当赔礼。”
宾客纷纷开口,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郑静慈。
“郑夫人果然识大体,行事就是周到!”
“是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郑夫人如此明事理,林家家风真是令人敬佩!”
“可不是嘛,郑夫人温婉贤淑,持家有道,真是我辈楷模。”
姚氏听到“两大箱嫁妆”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丈夫官职不高,平日里花钱又大手大脚,攒下的嫁妆实在不多。
郑静慈的提议,无疑是正中她下怀。
她强忍着心头的狂喜,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故作大度地说道:“罢了罢了,看在郑夫人如此诚恳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便不予追究了。”
“只是这林大小姐,小小年纪便如此劣迹斑斑。幸好她已经被相府除名,否则,还不知要给林家惹出什么祸事来!”
林坠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明白郑静慈这是想息事宁人。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给林知仪扣上偷窃的罪名,绝对不是她最终的目的。
她不能让这件事就这样轻轻放下。
林坠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轻轻扯了扯郑静慈的衣袖,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母亲,我相信知仪姐姐一定没有做过这种事。我们应该好好查问清楚,还姐姐一个清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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