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红舞鞋”事件的福，整个国庆假期，我一天也没有休息。
红舞鞋不仅在唐州市区有4个教学点，在唐州市下设郊县还有7个教学点。自从我的那条代理公告发布后，来众赢寻求帮助的利益受损者越来截止多，累计已经超过了2000人，远远超过了众赢的接待量。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近三个月被江国栋的故意虚假营销骗来的，被骗金额有的多有的少，平均损失达到3.8万余元。
我惊叹于被骗的人数——两千多人啊！
这背后是两千多个追梦的家庭。
方小慧跟我说过不少学舞的辛苦。比起撕腿什么的痛苦，更可怕的是伤病。她学舞第三年，亲眼见到一个舞蹈班的朝夕相处的同学因脊椎受伤而高位截瘫了，此后一生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方小慧说，她当时就感到头皮发麻，整整一个星期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孩儿绝望的哭喊声。但她最后还是决定坚持下去，既因为热爱，也因为她投入的沉没成本太高了。一旦她放弃，她的家庭已经投入的成本就彻底打了水漂。
这两千个女孩儿里有多少是自愿学舞的？又有多少发自内心地热爱舞蹈这种艺术呢？她们里面又能出几个方小慧？
虽然我们通过这桩案子赚不到一分钱，但对于众赢这种小作坊来说，为这种涉众型案件提供法律援助，也是一个赔本赚吆喝的好机会。
我们分门别类地对报案者进行了分组，有序引导他们准备报案材料，与警方对接，从而大大减轻了警方的工作量，加快了调查进度。
随着报案者越来越多，警方对此案也予以了高度重视。
由于众赢已被警方正式指定为此案的法律援助律师，我也参与了警方的几次专案会。会上通报的情况并不乐观。案件立案后，警方迅速开始冻结账户，但只冻住了江国栋被套牢的几支股票，作价不超过20万。他在唐州的房产也已经以地板价抛售了。
而骗来的和变现的资金，则已经被江国栋通过专业的“水房”洗得无法追溯。
在周静茹代表刑警队汇报完案件侦查工作进展和下一步工作方向后，专案组组长庄副局长问：
“嗯，在座的同志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的话，我讲几点意见……”
我看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提到，顿感一阵坐立难安，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举起了手。
“金坚，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前年我在警队实习的时候，老庄还是刑大的大队长，算是我挂名的师傅。
“师傅，我补充一点。咱们有必要走访市内的几个主要的移民中介机构，调查一下江国栋是否已经办理了投资移民什么的。”
“哦？意义何在？”
“为了把江国栋抓回来，我最近正在研究《引渡法》。我发现世界各国引渡法都有一个重要原则，就是‘本国公民不引渡’。目前，师姐她们正在加紧申请红通。可就算红通申请下来了，一旦江国栋入籍了某个国家，这个国家也可能会依据‘本国公民不引渡’原则，拒绝和我国警方开展引渡合作。所以我建议立即启动这项调查，如果有哪个移民中介机构正在替他办这项业务，马上截断！”
“你提醒得很及时，小周你们下来马上去办，当作重点任务去办！”
“你这么说的话，资金查控平台确实发现，江国栋本人三个月前有一笔汇款，转给了北京的一家移民中介公司……”
周静茹插话道。
“那就马上安排人出差去北京吧，扣钱、找人、截断业务流。”
我说：
“如果真让他办成了，那就真有可能让他逍遥法外了。咱们国庆放假，老外国庆可不放假。”
“金坚，我们分局没有什么研究国际法的人才，你在方面研究得比较深，而且能发现一些我们发现不了的细节，你能陪小周他们去一趟吗？我想办法给你报销来回的路费！”
老庄说。
“没问题！”
我回答得很干脆。
这个案子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大案，但利益受损家庭很多，在唐州卷起的风浪不小，引起了各级的高度关注。
众赢如果能在这个案子中发挥一些作用，那么对以后发展跟各级领导的关系，以及进一步打响知名度，都很有裨益。
会议结束后，周静茹立即为她、我和白筱恬三人订了当天的机票进京。
老庄将我们送到了车上。
“臭小子，眼光还是这么毒辣！可惜了！可惜一个好苗子了……”
老庄摇头惋惜道。
“要不我们研究一下，看有没有可能明年挖一个萝卜坑，你考一下我们局试试？”
我只能抱以苦笑。
“老卷登，你还真是要逮住蛤蟆攥出尿来啊！”
白筱恬在飞机上打着哈欠道。
“人家的移民手续已经办了几个月的，差这一天两天的吗？你知道吗，我从5月份开始，我生活的全部盼头就是国庆这7天假！我为了去普吉岛旅游连泰语都学了，而且好容易减肥到90斤，现在好了，机票也退了、泳衣也退了。你知道国庆不放假，对一个少女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吗？你这个害人精！”
“泰语滚一边去咋说？”
“老卷登，你……”
白筱恬气急败坏地对我挥起了拳头。
“傻白甜，要是真把江国栋抓住了，我跟师姐求情，让你去境外押解，混一趟公费旅游，现在你就别磨叽我了。”
“问题是能抓住吗？万一人家已经完成了移民，这案子是不是就瞎了？是你说的‘本国公民不引渡’嘛！”
“哪儿那么容易就瞎了，事在人为，我还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能干得过人家国家的《引渡法》？”
“法是死的，办法是活的。真到那一步，我跟你保证，我还有办法！赶紧睡会儿吧！”
航班落地到首都机场后，我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欧阳晴的未接来电。
欧阳晴这会儿还在北京吗？还是回唐州了？
我先是打开了抖手平台，一看之下，不由得一阵激动。
欧阳晴最新的一条视频，是与方小慧共创的。
方小慧为了支持欧阳晴，竟然特地注册了一个抖手号。
“有一天这首会慢慢变老，就像老杨树上的枝芽。
可我还会一遍遍歌唱，它就像我的生命……”
欧阳晴和方小慧穿着同款红色长裙，在一片红旗招展的广场上，跳了一段《我爱你中国》。
配文非常搞笑，欧阳晴大大方方地写上了：
“原版方小慧和低配版方小慧的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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