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舅老爷派人送来的云锦到啦!”云栽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卷锦缎,脚步轻快地绕过十二幅紫檀屏风。
只见那锦缎之上,苏绣而成的狸猫扑蝶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锦面上跃然而出。而那丝线的光泽和色彩,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只可惜,由于刚刚从扬州城远道而来,这精美的刺绣似乎还沾染着些许江南水乡的潮气。
姜瓷静静地坐在榻边,听到云栽的声音后,缓缓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锦纹。那触感如同丝绸般柔滑,又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她仔细端详着这匹云锦,眼神中流露出满意之色,但转瞬之间,却忽然轻笑出声:“去把剪子拿来吧,如此上好的浮光锦若只是裁作披帛,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之声自廊下传来。紧接着,林夫人徐瑛扶着丫鬟的手,袅袅娜娜地迈进了门槛。她今日身着一袭艾绿色的襦裙,裙摆随风轻舞,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新芽。而她那如云的发髻间,则别着一支姜瓷前日赠予的累丝金蝶簪子,更显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此刻,她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屋内的姜瓷,开口问道:“墨儿,瞧瞧你这双巧手,这等上好的料子,我一瞧就知道你必定会喜欢。不知你这会儿正在忙些什么呢?”
姜瓷闻声连忙放下手中的云锦,动作轻柔地将剪子轻轻搁置在一旁的缠枝莲纹剪囊之上。
然后,她面带微笑,款步起身向林夫人行了个礼,接着快步走上前去,亲昵地挽住了林夫人的胳膊,撒娇似地说道:“舅母来得正好,墨儿正想跟您说一说呢。刚才听下人禀报,说是哥哥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所以呀,墨儿寻思着用这匹云锦裁剪成拜匣的衬里,等到哥哥们回来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他们。这样一来,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嘛。”
徐瑛听到外甥女说出这番话后,心中感到无比的欣慰与安心,她轻轻地伸出手来,温柔地点了点外甥女那小巧可爱的鼻子,用充满疼爱的语气说道:“你呀,真是个贴心的小丫头,不过,他们那些事情自然有我这个当长辈的替他们操心着,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哪能要你这么小小的年纪就去为他们劳心费神啊。”
姜瓷听闻舅妈如此关怀的话语,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而幸福的笑容,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迅速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徐瑛的胳膊,然后带着几分俏皮劲儿撒娇般地回应道:“哎呀,舅妈~ 人家早就己经长大啦,可不是什么小孩子。而且嘛,您看看哥哥他们也到了该谈婚论嫁、好好梳妆打扮的时候啦。”
徐瑛被姜瓷这活泼天真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上也不由自主地增添了一抹温馨的笑容,她轻轻摇着头,嗔怪地说道:“哟呵,我们家的小姑娘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害羞呢,要是让你的哥哥们听见了你这些话,恐怕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喽。”
紧接着,徐瑛将目光停留在眼前这位如花似玉、娇俏动人的外甥女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宠溺之情,稍作停顿之后,她忽然话锋一转,微笑着对姜瓷说:“对了,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前几日派人送来了帖子,说是邀请咱们去参加一场打马球的活动,等到了那天,你可要跟我一同前往。”
姜瓷一听到要去参加这样的活动,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向来对这类活动提不起丝毫兴趣,平日里除非是关系特别要好的朋友相邀,否则都会想方设法地推脱掉。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姜瓷来得及张口婉拒,徐瑛就抢先一步说道:“你呀,整日里就知道闷在家里头,也不出去走走、散散心。这次来的大多都是年轻人,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多认识一些新朋友嘛。”眼看着姜瓷的脸上依旧流露出不情愿的神色,徐瑛赶忙又放柔了声音继续劝道:
“而且,正巧你那些哥哥们也要过来呢,有他们陪着你一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你不是总嫌弃枫儿和磐儿太过土气吗?说不定趁着这次机会能给你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嫂嫂”
姜瓷原本紧绷着的小脸在听到这番话后,顿时像春日绽放的花朵一般笑逐颜开。再加上舅妈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如果自己再不答应似乎有些不近人情。想到这里,姜瓷满心欢喜地点头应允下来,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期待之色。
徐瑛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对自己充满信任的小姑娘,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温柔。其实,她还有些话藏在了心里未曾说出口——此次聚会,除了替那两个小子物色合适的对象之外,更为关键的是姜瓷眼看就要到适合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至今仍未遇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般配的良人。而且姜瓷性格单纯天真,着实让她和霜儿为此忧心忡忡。
两人又就着去赴约的衣服,要做些什么,谈了好半会儿话,首到天蒙蒙黑,徐瑛要陪林志远吃饭,这才结束。
当徐瑛的身影渐行渐远首至消失在视线之外时,一阵微风拂过,吹得屋檐下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与此同时,姜瓷不经意地转动着手腕,腕间佩戴的那只精美的银镯不小心磕在了旁边的青玉镇纸上,瞬间发出“叮”的一声清越之音,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响亮。
她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面前那盏还冒着热气的茶汤之上。只见茶汤里漂浮着几朵洁白如雪的茉莉花,它们随着水波上下起伏,时隐时现,宛如一个个轻盈舞动的精灵。姜瓷静静地凝视着这些茉莉,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联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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