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来警察局，更是我第一次来到停尸间。
在今天之前，我只在影视剧里见过这两个地方。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亲自踏足警察局和停尸间。
更没有想过，自己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踏足这两个地方。
庄严、森冷，这些我曾经在语文课本上学过的词语，跃然眼前，萦绕于周身，那般鲜活而又真切。
跟影视剧里呈现出来的停尸间一样，此刻房间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灵床，上面放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洁净的白布。
刘叔叔跟几位穿着警服的警察，站在灵床的旁边，几位警察的表情或严肃或凝重，正跟刘叔叔低声交待着什么。
刘叔叔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麻木，但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甚至能清楚看见里面布满了红血丝，显然在我们赶到之前，他曾经大哭过一场。
而这会儿之所以没哭，不是因为他不难过了，不是他因为不悲伤了，而是伤痛至极，他的身体自发开启了某种保护机制，以让他撑下去。
由于和死者没有任何亲属关系，我跟宁萌就站在停尸间的门口，没有贸然走进去。
林阿姨由谭阿姨扶着走进停尸间后，望着灵床上放着的尸体，短暂地呆愣了几秒，随后挣脱谭阿姨的搀扶，发了狂一般扑到灵床前，抱着上面躺着的尸体痛哭出声。
“婷婷，我的婷婷啊，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妈妈来晚了……”
身着警服的警察们短暂的沉默。
有人表情凝重，有人眼露同情，有人神情哀伤。
在这一刻，对这位失去女儿的母亲，他们产生了情感共鸣，深切地感受到了她的伤痛与无助，还有绝望。
过了有一会儿，眼看林阿姨哭得快背过气去，一名较为年长的警察出声宽慰：“这位家属，你节哀顺变，至于杀害你女儿的凶手，我们会尽快捉拿归案的。”
我愣了愣。
尽快捉拿追案？
也就是说，这次跟刘叔叔他们一起去汤沟救人的警察，并没有抓到那个司机？
那个司机跑了？
伤心到极处的林阿姨，显然没有听进去警察的话。
她抱着盖着白布的尸体，哭得悲痛欲绝，情难自抑。
“我的婷婷，我的婷婷啊，你不要丢下妈妈，你回来好不好？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妈妈陪你逛街，陪你买喜欢的衣服……”
见林阿姨这副模样，谭阿姨的眼泪不自觉夺眶而出。
她迈步走到林阿姨的身边，手颤抖了几下，才抱住了林阿姨的肩膀。
“梅姐，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几个字，她反复重复了几遍。
除了这几个字，她似乎再也想不到其他安慰人的词。
而抱着刘婷婷尸体的林阿姨，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都能哭晕过去。
瞧着这一幕，我只觉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一般，闷闷的疼，鼻子也堵得难受。
站在我边上的宁萌，同样深有感触，难受地偏过头去，抬起袖子偷偷地抹着眼泪。
过道上有脚步声传来，我扭头看去，就见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正往停尸间的方向走来。
这是……医院的医生？
等走到停尸间的门口，越过我跟宁萌瞄了眼里面的情况，为首的人对着里面道：“方队，我们来带死者去验尸房。”
验尸房？
所以，这几个人是法医？
看了眼谭阿姨和林阿姨的方向，被叫作方队的警察道：“你们稍等，我跟死者的家属说一声。”
慢步走到灵床前，那个方队对着林阿姨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刘婷婷的死亡原因，以及去世的具体时间，还需要验尸以后进一步确定，现在法医要将刘婷婷的尸体带去验尸房，希望她能够配合。
见林阿姨好似完全听不见他的话，抱着刘婷婷的尸体依旧哭得悲痛，他只能将希望放到一旁表情麻木，好似魂游天外的刘叔叔身上，让刘叔叔劝劝林阿姨。
刘叔叔显然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的。
听到方队的话，眼眶瞬间就湿了。
不过他到底还留存着理智，抬起袖子胡乱地抹了把脸后，上前半拖半抱的将林阿姨带到一边，让方队和外面的法医赶紧将刘婷婷的尸体搬走。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快放开我女儿，你们谁都不许碰她！”
林阿姨神情癫狂，就跟疯了一样，挣扎着想要再次扑到灵床前，刘叔叔却是死死抱住她的腰身不放。
“老婆，你冷静一点，婷婷她己经走了……”
“你胡说！婷婷她明明就没走，她只是睡着了，等她睡够以后她就会醒过来的！”
林阿姨越说挣扎得越厉害，那几个法医见状，不敢有一刻的耽搁，推着灵床就赶忙往外走。
当他们推着灵床经过我和宁萌的身边时，透过不小心被掀起的白布一角，瞅见尸体的惨状，我不由得一愣。
这是……
刘婷婷不是才十六岁吗？
怎么这具尸体看起来却是像有六七十岁，皮肤皱皱巴巴的？
宁萌显然也注意到了尸体的不对劲，表情里透着愕然。
“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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