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确实在理，朕也知晓你们生存不易…”
姜去寒微微点头，并未反驳。
在皇宫内，姜去寒曾经看过大康皇朝的舆图。
大康皇朝，基本上坐落于这方世界最好的位置。
往南去，尽是山林沼泽，往西去是无尽沙漠。
东边是浩瀚大洋，北方是广袤的戈壁、草原。
单论生存的难度，占据了大片平原、丘陵地带的大康皇朝，占尽优势。
从上古开始，这里就孕育出了强大的文明。
反之，清蛮诞生的东北方，只有有限的平原可以用来耕种。
这里早就被清蛮中的四大旗牢牢占据。
因此，它们也被称之为上四旗。
其他二十旗，彼此之间实力上也相差极为悬殊。
不伦旗在这二十旗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旗。
“我们不伦觉罗家，也算是清蛮中早期崛起的部族。”
“可惜，清河谷地中早就没有了多余的耕地。”
“为了生存，我们也只能南下放牧。”
将刀刃收回，伊明身上的杀气早已消散。
姜去寒听他如此说，也来了兴致，想要多了解些关于清蛮的情况。
一个人叙述，一个人聆听。
两人仿佛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
伊明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对于他而言，生活再苦也能锦衣玉食。
可他麾下的族人们，生活的也确实艰难。
“大旱是从去年冬天开始的，一冬天就下了两场小雪！”
“没有雪水的滋润，今年的草势远不及以往。”
“为了让更多族人活下去，本旗主也只能以身犯险。”
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氛围，伊明解释了大旱的事情。
游牧民族的日常，就是逐草而居的过程。
往常，两三个月才需要更换一次牧场。
今年水草不丰，一个月，甚至不足一个月就要迁徙一次。
草原民族每次迁徙，都是一场要命的旅程。
他们也有安居乐业的需求。
不过，姜去寒还是有所疑虑。
也不避讳，直接问向伊明：“你们说用牛羊来换粮食，可没了牛羊，你们明年要怎么过活？”
牛羊是草原民族的生命线。
牛羊可以产奶，能够制作出奶豆腐、奶茶、酥油茶等等日常补给。
实际上，就算是草原人也不是每天都吃肉的。
他们更多时候，还是以食用奶制品，以及青麦为主。
想要吃肉，也是要等到年节，或是长途迁徙过后才会吃上一顿。
若是用今年用牛羊换了粮食，来年该怎么办？
不过，这问题问的属实有些多余。
伊明难得笑了笑，给姜去寒解释道：“我们也不会都卖了，留下小崽，吃的草料也就足够了，明年只要长生天不为难我们，总能熬的过去！”
“那些长大的牛羊，若是能卖给你们换来粮食，我们有了吃食，自然也不愿意南下打草谷！”
游牧文明南下来打草谷，在大康皇朝之前几千年就曾有过记录。
草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它贫瘠，可却总能孕育出野蛮、强悍的游牧民族。
游牧民族随着人口的增加，南下寻找活路是必然的选择。
于是，草原文明和农耕文明的战争就开始了。
在这方世界中，象征着农耕生活的中原文明，一直没有建造如长城一般的防御措施。
因为并没有什么卵用，有先天强者在，寻常边军就算依托漫长的防御工事，也难以抵挡下来。
只需要破开一个口子，清蛮也好，还是其他游牧民族也罢，就会长驱直入。
大康皇朝历代的君王，能做的也只有强大自身的实力，震慑草原人窥视中原大地的野心。
至于如何让两个文明和谐共处，不是没有人想过，而是凭借现在的生产力，根本就做不到！
就好比这一次，伊明提出来的要求来讲。
看上去并不算离谱，他也没有打算白要粮食，可以用牛羊来交换。
甚至，他还希望大康能开放边境上的椎场，让两边可以进行正常的贸易。
可问题是，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
大康皇朝内部，这些年也是烽火四起，纯粹由农民组成的义军，虽然成不了大势。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开始加入义军，反抗朝廷。
归根结底，这些农民们宁可抱着被株连九族的大罪，也要进行起义。
本质上还不是因为快要饿死了？
左右也是一个死，还不如临死前搏一搏，也许还有一条活路！
最不然，也能多活一些日子！
不过，伊明的这个提议，姜去寒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毕竟，他还有后手，那边是周百川那边。
在北方中原地区，绝大部分地区，粮食是一年一熟。
往年去，能好一些，两年三熟。
可架不住大康皇朝内的百姓数量，已然突破了两亿大关。
这还只是在黄册上登记过的百姓。
实际上，这个时代无法做到实名登记，在民间是有非常多的隐户存在。
若是有人说人口超过了三亿，姜去寒都信！
不过，在新洲那边，种下去的水稻一年可以收获三茬。
根据杨鑫淼最新传回来的密信来看，周百川那边进展的还算顺利。
虽然依旧是缺少耕牛、种子、各种工匠，但也在尽力克服困难。
目前，第一茬水稻已经赶在雨季来临前种下。
他估计，最迟九月底就能向皇都运送来第一批粮食。
虽然不多，但也绝对能解决很多问题！
这也给了姜去寒与伊明谈下去的底气。
两人之间，只有一些小摩擦，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严格来说，二人都是为了治下的百姓谋一条生路罢了。
仔细想了想，姜去寒给出了自已的建议——
“伊明先生，椎场之事有利于你我两方，朕原则上同意。”
“不过，椎场上除了牛羊、毛皮、人参这些外，朕希望你们还能交易足够量的战马、驽马。”
草原上除了产牛羊外，更重要的是还产出上好的马匹。
若不是这些马匹，游牧民族也不可能有足够的机动能力。
姜去寒希望自已能从不伦旗这里，收获到足够多的战马，组建属于自已的骑兵部队。
新洲军，是姜去寒掌握的第一支军队。
但距离他还是有些太过遥远，调用过来太费时间。
如今，头顶上有那么多的黄金，不组建一支属于自已的军队放在身边。
姜去寒真不知道这些钱还要怎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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