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们迅速回到原位，重新列队，顾石和赵笑笑小心翼翼地架起顾瑞风的双臂。
他们缓慢而坚定地迈步，朝着流放队伍的中心地带移动，顾瑞风装着的脚步虚浮，靴子在地面上摩擦出沙沙声。
三人的身影渐渐融入了队伍的人潮中，周围囚犯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顾瑞风低垂着头，汗珠从额头滑落，在阳光下闪烁，他们终于回到了队伍中央，顾瑞风深吸一口气，略显疲惫。
顾老夫人见孙子安全回来，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深深吸了一口气，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她颤抖的手轻轻抚过胸口，仿佛要平复激动的心跳。
老夫人慢慢站起身，蹒跚着向顾瑞风走去，她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眼中泛起一丝泪光，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用力握了握顾瑞风的手。
顾老夫人环顾四周，警惕地打量着小李氏和顾瑞岳，见她们没有异常举动，她暗暗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张银票，犹豫片刻后，放回怀里，等一下再去给孙子，换些好吃的。
老夫人的步伐虽然蹒跚，但眼神坚定，她小心翼翼地数着银票，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尽管食物难以下咽，但为了孙子，她愿意要活着，镇压这小李氏。
孙子不在，小李氏和顾瑞岳也不做妖，吃食难吃，也是自已拿出银子和衙役换取食物，顾瑞岳这个孙女被养歪了，十分的自私，还有的闹。
看着平安回来的弟弟，顾瑞岳扯着顾瑞风的袖子抽泣，“弟弟，我脚疼得走不动了。”她红着眼眶，摸了摸布满尘土的裙摆。
小李氏站在一旁，抹着眼泪附和，“饭菜咸得发苦，肉还带着馊味。”
顾瑞岳揉着酸胀的小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快想想办法，姐姐实在受不了了。”
小李氏握住顾瑞风的手，声音颤抖，“瑞风啊，娘难受。”
顾瑞岳声嘶力竭地抽噎，“弟弟，求你了。”
两人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扬起小小的尘土。
顾瑞风眉头紧锁，额角青筋隐现，炎热的阳光下，姐姐和母亲的哭声刺痛他的耳膜。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汗水浸透了里衣，流放路上，四周尘土飞扬，混着刺鼻的汗臭味。
这种时候哭闹，只会惹来官差的注意，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什么时候了，还哭？真是没有脑子！
即便是赵笑笑这样的丧母长女，也是被教导得自强自立，姐姐和母亲，真是废了。
赵笑笑站在一旁，目光清澈坚定，看着愚蠢的二人，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挂着的布包，那是她亲手缝制的，虽然破破烂烂，但是是个好掩饰。
顾瑞岳和小李氏的哭闹声在耳边回荡，这对母女只会抱怨叫苦，连最基本的坚韧都不曾拥有，她们的软弱无能让赵笑笑觉得可笑。
顾瑞风默然的站在原地，双眼微眯，他的目光扫过母亲和姐姐哭闹的身影，后宅重地，需要贤德之人掌管。
眼前这对母女，只会哭喊抱怨，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心中涌起一阵寒意，这样的人，根本撑不起一个家，更撑不起一族，更何况是......
赵笑笑抿着嘴角，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她转身背对着众人，肩膀轻微抖动，这场闹剧在她眼中宛如一出滑稽戏。
她将手掌贴在唇边，掩住那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眼前的母女二人哭得梨花带雨，却让她觉得荒诞可笑，世界奇葩多。顾老夫人眼中寒光一闪，她提起裙摆，大步流星地冲到二人面前。
小李氏还在抽泣，泪水糊了满脸，顾老夫人右手高高扬起。
“啪”的一声脆响，小李氏的左脸瞬间红肿，她踉跄后退两步，捂着脸愣在原地。
顾老夫人转身，左手又是一个利落的耳光，顾瑞岳的右脸立刻浮现出五道指印。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顾老夫人指尖轻抚着袖口的暗纹，回忆起昔日掌家时的光景。
以前富贵，由她掌家，世家大族府中下人毕恭毕敬，账房进出有序，厨房飘香四溢。
而今眼前这对不争气的母女，连最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住，不是可以撑得起家的。
顾瑞岳的眼泪挂在下巴尖，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溅起细小尘土。
小李氏的衣裙褶皱不堪，发髻松散，哭得妆容尽毁，这两人竟是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要了。
顾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赵笑笑身上，女孩的衣裙虽旧却整洁，腰板挺直，眼神清亮。
她手中的布袋补丁叠补丁，却缝得整齐细密，腰间的香囊虽已褪色，依然散发淡淡清香。
这是个有手艺、懂规矩的姑娘，顾老夫人眯起浑浊的双眼，细细打量着这位未来的孙媳。就看到了，赵笑笑偎依在哥哥身边，貌似很柔弱的样子。
顾夫人小李氏停止哭泣，木愣愣的，不知道怎么被打，被打蒙了。
停止哭泣的顾瑞岳的脸上，怨恨如毒蛇般在眼底游走，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血色从脸颊褪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怒意从胸腔喷薄而出。
她的目光如尖刀，狠狠刺向顾老夫人，那是一种不可遏制的恨意。
仿佛要将顾老夫人千刀万剐，她咬紧牙关，牙齿相互摩擦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耻辱与愤怒在她心中肆意蔓延，眼里是明晃晃的怨恨。
顾瑞风的瞳孔猛然收缩，姐姐眼中的恨意刺痛了他的心，那道目光冰冷刺骨，带着浓郁的杀意，让他脊背发凉。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衣角，指节泛白，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父亲临终前的话语在耳边回响，苍白的面容上写满了失望与悔恨，“瑞风，你姐姐心性已毁，从今以后，与她恩断义绝。”
父亲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每个字都重重敲击在他心上。
当时他不愿相信，执意要护着这个从小疼爱的姐姐。
此刻望着姐姐狰狞扭曲的面容，他终于明白父亲的用意，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任由苦涩的情绪在胸腔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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