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上海十六铺码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黄包车夫扯着沙哑的嗓子招揽乘客,码头工人喊着震耳欲聋的号子搬运货物,空气中弥漫着黄浦江的江水腥味、街边小吃摊的烟火气息,以及来来往往人群身上散发的汗味。
1868年,黄金荣就出生在南市张家弄,在这嘈杂喧嚣、充满烟火气的弄堂里,邻里间的江湖义气和市井小民的精明世故,从小就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一颗闯荡江湖、出人头地的种子,也在他心底悄然种下。
12岁时,黄金荣被父亲送到城隍庙附近的裱画店当学徒。店里的老板是个刻板严肃、脾气暴躁的中年人,总是对黄金荣吹毛求疵。
清晨,天还没亮,老板就扯着嗓子喊道:“金荣,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干活?店里的活都堆成山了,你想偷懒不成?”
黄金荣睡眼惺忪,却也只能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匆匆洗漱后就开始清扫店铺、整理字画。
晚上,在昏暗如豆的灯光下,老板又在一旁监督:“金荣,这裱画的手艺可得用心学,一笔一划都有讲究,要是弄坏了客人的字画,你十年的工钱都赔不起!”
黄金荣心里虽满是不服气,觉得这日复一日枯燥的裱画生活看不到出头之日,但也只能咬着牙,默默忍受,手中的活儿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年少好动、渴望冒险的他,一有机会就偷偷溜出店铺,跑到街头,钻进人群里听那些绘声绘色的说书先生讲述江湖豪杰的传奇故事,心中对江湖的向往愈发强烈,那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江湖世界,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归宿。
几年后,黄金荣结束了学徒生涯,机缘巧合之下,进入法租界巡捕房做了一名巡捕。刚踏入巡捕房,他的机灵劲儿和对上海滩三教九流的熟悉就展露无遗。
一天,巡捕房里突然一阵骚乱,原来是接到报案,一位富商的宅邸被盗,丢失了大量金银珠宝和珍贵古玩。巡捕房的上司一脸严肃地把黄金荣叫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金荣啊,这案子可不小,关系到咱们巡捕房的声誉,我看你平日里挺机灵,这案子就交给你去办,要是办好了,升职加薪都不在话下。”
黄金荣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胸脯一挺,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头儿!我一定把这案子办得漂漂亮亮,把盗贼给您抓回来,让上海滩的百姓看看咱们巡捕房的能耐!”
接到任务后,黄金荣没有像其他巡捕那样立刻盲目地西处搜查,而是不慌不忙,先在富商宅邸周边仔细观察,从周围的邻居、仆人入手,耐心地打听消息。他满脸堆笑地和邻居们拉家常:“老伯伯,最近这几天,您有没有看到啥陌生人在这附近晃悠啊?”“大嫂,您家这几天夜里有没有听到啥奇怪的动静?”
经过几天的明察暗访,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进入了他的视线。这人总是在宅邸附近徘徊,眼神飘忽,一看到有人注意就立刻溜走。黄金荣心里有了底,决定收网。
一天深夜,月黑风高,黄金荣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手下,悄悄地埋伏在宅邸附近。等那个可疑的人再次出现,正准备翻墙进入宅邸时,黄金荣大喝一声:“动手!”众人如猛虎下山般一拥而上,将盗贼当场抓获。
黄金荣得意地揪着盗贼的衣领,冷笑着说:“哼,看你还往哪儿跑!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案,你还嫩了点!”
这起案件的成功侦破,让黄金荣在巡捕房名声大噪,他也因此得到了上司的赏识和重用,逐渐在巡捕房站稳了脚跟。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金荣的势力越来越大,他利用自己在巡捕房的职位,与三教九流的人物频繁打交道,开始涉足鸦片生意和赌场经营,在上海滩的黑道上逐渐崭露头角。
在鸦片生意的拓展过程中,黄金荣结识了一个名叫阿福的小混混。阿福第一次见到黄金荣时,满脸谄媚,点头哈腰地说:“荣哥,久仰您的大名啊!您可是上海滩响当当的人物,在这上海滩,就没有您摆不平的事儿。小的我一首想找个靠山,您要是能收下我,让我给您跑腿,那可是我这辈子的福气啊!”
黄金荣上下打量了阿福一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拍了拍阿福的肩膀说:“好小子,还算你有眼光。只要你以后跟着我,忠心耿耿,别耍什么心眼儿,吃香喝辣肯定少不了你的份儿!”
从那以后,阿福就成了黄金荣的得力手下,他们一起在鸦片生意中摸爬滚打,从鸦片的运输、销售到分赃,建立起了一套复杂而隐秘的体系。
黄金荣凭借着自己在巡捕房的权力,为鸦片生意保驾护航,打压其他竞争对手,只要有不服气的,黄金荣就会派人去警告:“识相的就赶紧滚蛋,这上海滩的鸦片生意,我说了算!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渐渐地,他垄断了法租界的鸦片市场,赚得盆满钵满,财富和势力都急剧膨胀。
在赌场经营方面,黄金荣更是手段狠辣,说一不二。他的赌场里,每天都有无数人怀揣着一夜暴富的梦想而来,却又常常在绝望中离去。
有一次,一个赌徒输得倾家荡产,红着眼睛,像疯了一样拿着刀在赌场里大闹:“你们这赌场肯定有鬼!我今天手气再差,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肯定是你们出老千!今天要是不把我的钱还回来,我跟你们没完!”赌场里顿时乱作一团,赌客们纷纷西处逃窜。
黄金荣得知消息后,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手下赶到赌场。他一脸阴沉,冷冷地看着那个赌徒,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上海滩有谁敢在我黄金荣的赌场里闹事!”
赌徒虽然害怕,但输红了眼,还是壮着胆子吼道:“你……你别仗势欺人!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和你拼了!”
黄金荣一挥手,对手下说:“把他给我扔出去,以后要是再让他踏进赌场半步,你们都别想好过!”
几个手下立刻冲上去,拳打脚踢,将赌徒拖出了赌场,扔在了大街上。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在他的赌场闹事。
随着势力的不断壮大,黄金荣在上海滩的地位愈发稳固,成为了黑道上人人敬畏的大哥大。他与杜月笙、张啸林结拜为兄弟,成立了“三鑫公司”,进一步扩大了鸦片生意的规模,将触角伸向了上海滩的各个角落。
他们不仅在上海滩呼风唤雨,还与国民党要员、商界大亨有密切往来,黑白两道通吃。
一次,国民党的一位高官来到上海,黄金荣得知消息后,亲自在豪华的公馆里设宴招待。他满脸堆笑,恭敬地对高官说:“长官大驾光临,真是让上海滩蓬荜生辉啊!您能来,是我黄金荣的荣幸!”
高官笑着回应:“荣哥,久闻大名啊!你在上海滩的影响力可是不小,以后党国在上海的事儿,还得多仰仗荣哥你帮忙啊!”
黄金荣连忙点头哈腰:“一定,一定!只要是为了党国,为了上海滩的百姓,我黄金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后长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我黄金荣绝对不含糊!”
然而,黄金荣的辉煌并没有持续下去,时代的风云变幻如汹涌的浪潮,将他卷入了历史的漩涡。
抗日战争爆发后,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踏入了上海,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恐慌之中。日本人多次派人拉拢黄金荣,希望他能为伪政府效力,成为他们统治上海的工具。
一天,日本特务头子亲自来到黄金荣的公馆,身后跟着一群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压抑。特务头子皮笑肉不笑地对黄金荣说:“黄先生,如今大日本帝国统治上海是大势所趋,只要您肯与我们合作,上海滩还是您说了算,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黄金荣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自己虽然是个黑帮头目,但也知道卖国求荣是遗臭万年的事儿。他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我年纪大了,这些年在上海滩也折腾够了,现在就想过几天安稳日子,享享清福。这些事儿我不想掺和,也掺和不了。”
特务头子脸色一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胁:“黄先生,您可要想清楚了,拒绝我们,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大日本帝国的实力,您应该清楚,要是惹恼了我们,这上海滩可就没有您的立足之地了!”
黄金荣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意己决,你们请回吧。我黄金荣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这点民族大义还是懂的。”
虽然拒绝了日本人,但黄金荣也因此得罪了日本人,他们开始对他的生意进行打压和破坏,他的鸦片生意和赌场经营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再加上国民党的腐败和对他的打压,黄金荣的势力逐渐衰落,曾经的辉煌如过眼云烟,渐渐消散。
上海解放前夕,许多黑帮头目纷纷逃往香港或台湾,杜月笙也心急如焚地找到黄金荣,劝他一起离开:“荣哥,形势己经很明显了,共产党马上就要解放上海了,咱们在这里树敌太多,留下来恐怕没好果子吃。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到了香港,咱们还能重新开始。”
黄金荣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自己多年来积攒的财富和曾经象征着权力的物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落寞和无奈。他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月笙啊,你年轻,还有机会重新开始。我老了,走不动了,也不想再折腾了。这上海滩是我的根,我就留在这儿吧,是福是祸,听天由命。”
解放后,黄金荣接受了人民政府的改造,他在报纸上发表了《黄金荣自白书》,向人民认罪。曾经的上海滩大亨,如今拿着扫帚,在街头认真地清扫着垃圾。周围的人看着他,有的感慨世事无常,有的唏嘘不己。
一个曾经的手下路过,看到黄金荣,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声说道:“荣哥,没想到会有今天啊。”
黄金荣苦笑着,摇摇头说:“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以前做了太多错事。现在能有机会赎罪,我己经知足了。人啊,还是得走正道,不然,迟早要还的。”
1953年,黄金荣在上海病逝,结束了他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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