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安健的自述,我站起身瘫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一阵风吹过我的发梢,我下意识的就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
我对着她笑了笑,安健就坐到了我的旁边,静静的看着我抽烟。
似乎是等的太无聊了,也没有人跟她说话,安健索性就开始,将脚伸直又突然放下,像是找到了乐趣自顾自的消遣着。
缓缓吐出两口烟,我才平复下心情,朝安健问道:“你说你从记事起,就是被别人嫌弃着的,从来不知道喜欢是啥,那你的父母呢?大多数父母应该都是,很爱自已孩子的吧?”
我很自然的说着,丝毫没注意到,身旁安健情绪的变化,半晌过去,在这寂静的夜中,我仿佛听到了低泣的声音。
我睁开了眼,顿时就看见安健脸颊旁,流出的两行热泪,眼泪随着身体的抖动,又渐渐的滴落在了地上。
我有些不解,为何安健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但随着她身子颤抖的越来越激烈,我手忙脚乱的,就从一旁的纸箱中,抽出几张纸递给她。
安健用手抹着眼泪也不接,索性我直接绕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抬头看向她。
我作出如此滑稽的动作,安健也被我逗笑了,她摸索着接过了我手上的纸张,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她抽泣着开口:“我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人爱。”
我拉过一旁的凳子,以一种复杂的情绪坐在了她对面,接受了安健是孤儿的事实
我没有感到震惊,因为从第一次相见开始,我就隐约地感觉出安健的身世,苦命人的事只有苦命人才懂,对安健时刻的反应还算正常,还知道用哭去发泄心中的悲伤。
安健哽咽开口:“从我记事起,我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在与安健的日常相处中,我其实是能感觉到她是孤儿的,但我实在不愿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活得这么苦的人。
不愿意相信是因为,那些终究只是我的猜想,我不愿意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也不想去触摸她内心深处的那些忌讳。
我站起身心疼的,上前抱住了她,我知道此刻的她,真的太需要一个拥抱了。
她现在所遭受的事情,我曾经遭受过无数次,那些在过往中,抹除不掉的悲痛记忆,自已亲手将它们再次挖掘了出来,所需要承受的痛苦,足以将一个人的精神世界给彻底压垮。
在一阵失神中,安健趴在我的耳边,再次开口:“在没有遇到我那个哥哥前,我从来都没有被人爱过,我在孤儿院长大,那里的人都天天欺负我,八岁那年我偷偷跑出来之后,是靠着偷路边的食物勉强活下来的,有时候偷东西被发现,被别人拿棍棒赶出来,我只能去路边翻垃圾桶里的垃圾吃,十岁那年的冬天,我被从餐馆里赶出来后,光着脚走在大街上,在一个巷子口遇到了那个哥哥,当时我只感觉很饿很饿,我走到他的面前,他看了我一眼,就笑着将手上的鸡腿递给了我。”
深呼吸了几口,安健又说道:“后来那个哥哥知道我的遭遇后,每个月都会来到那个巷子口找到我,给我买很多好吃的,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个两年,他就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了,这些年来我几乎找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我记得在很多年前,他曾经告诉过我,缘分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缘分到了自然就会相见。”
“我没有名字,在孤儿院里有的只是一串代号,我的名字是我自已,在十八岁生日那年生日,顺口给自已取的。”
我听着安健的话,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她果然如同想象中的一样,甚至比我想象的过得还要艰苦,我痛苦的呜咽着,手上抱着安健手的力度,也加大了几分。
安健的两声咳嗽,让我不自觉的就松开了手,我原以为将这些内心最深处的痛苦,重新回忆之后,她会哭得很狼狈。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她竟然笑了,而且笑的比平时更开心。
我哭的身子已经在颤抖了,以至于我说话的语气,都开始断断续续:“你...为什么会笑...这么痛苦的事说出来,你难道不应该哭吗?”
安健蹲下身子捧起我的脸,我就这样子与她对视了,她的眼睛里没有含着泪水,却映照出了微笑着的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了,我似乎看到了小时候,安慰我时的江婉姐。
我傻笑着刚准备开口,安健却又打断我说道:“也许我哥哥正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默默注视着我,他最见不得我受苦了,所以你就出现了,对不对...?”
我将眼眶中的眼泪憋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随着我的点头,安健瞬间就崩溃大哭了起来,我知道她刚刚是一直在,压抑着内心的痛楚,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就紧紧抱住了我,随后趴在我的胸膛处,猛的痛哭着。
安健的一番话,也让我想起了很多事,很多在记忆里不曾触碰的。
许久过后,安健才渐渐脱离了我的身体,我眼神就这样呆滞着,扭头看着窗外。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江婉姐的背叛,这又或者是对曾经承诺的逃避,但是我真的累了,我有些不在乎这些了。
如果说此刻谁最能,走进我的内心,那一定是与我同为孤儿的安健,年幼时的伤疤,就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们俩内心深处,这些常人所不曾探索过的区域,我们不用再害怕嘲笑。
因为我们同为苦命人......
我就这样呆坐在凳子上,安健哭累了就用纸巾擦拭着,我胸膛处沾上的口水鼻涕。
“陈哥,倘若有一天你和她结婚了,你能不能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陪着你聊天,陪着你笑,在你身边一直当着配角的我?”
听到安健的话,我鼻尖瞬间一酸,随后我又重复了开始的话语:“我答应你。”
“陈哥...你也没有爸爸妈妈吗?”
“我八岁生日那天过后,就成为孤儿了...”
...... ......
这个夜晚我和安健聊到了很晚,同为孤儿的两个人,我们之间有着,太多的共同话题,以至于最后我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而安健早已经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我将她抱起,送回了隔壁的房间,此刻我的内心,对她没有任何一丝亵渎的想法,有的只有怜悯与心疼。
凌晨的深夜我躺在床上,用了短短十分钟就回望了,我这前半生的经历,随后在一阵迷茫中,迷糊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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