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楚先给顾言上了一盏燕窝，就跟他说起刚刚晚膳间没聊完的话题。
顾言看着安楚的小动作，她的语气词他都附和。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月光和灯盏烛光下的安楚格外漂亮，像是遗落人间的仙子，嘴唇微张，眉眼弯弯，跟他讲今天逛街的事情。
从蓝月湾，讲到梅清灵。
气闷之处，安楚一拍桌子，起身踱步，“顾言，你不知道，那个梅家西小姐多么嚣张跋扈！果然是歹竹出不了好笋！”
小七夹菜的手吓得一抖。
顾言被她拍桌子，起身踱步搞得扶额，拉过她的手，揉揉掌心。
“顾言，你不知道”可能是安楚分享一件事的口头禅。
“是的，”顾言应和她，“太跋扈了！”
他知道…她从刚进沧海阁，就有人给他递消息。
总归下面的人有眼力见，不可能让她在自己的地盘上受了委屈。
安楚一会儿就不气了，今天她又没吃亏，她转而欣欣然地跟他分享自己给大家买的礼物，反正什么都说。
“我今日可是收获满满，包了好多份礼物，不光给南笙小九小七选了，还给南箫送了梨花暴雨针，给大师姐就按照我的心意挑了团扇…我觉得都很适合每个人！就是再挑挑给小叔选个什么。”
竟是连凤逍遥都不遗漏。
南笙在一旁都紧张得心惊肉跳，生怕顾言会因为安楚给南箫送礼物而不高兴，附和句：“师姐，我真的很喜欢。”
然后绞尽脑汁想怎么扯开话题。
南箫摸着梨花暴雨针的手指一僵，心里苦笑，不会做不了一世朋友了吧。
“你没有吗？”
安楚愣了一下，问：“什么？”
顾言给她夹一筷子莴笋，又重复一遍：“安楚怎么没有礼物？”
南笙南箫完全愣住。
对视一眼。
顾言就是最适合安红豆的人。
安红豆神经大条，顾言就什么事情都把她放在第一位考虑。听到安楚给所有人送礼物，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吃醋，也不是反问自己怎么没有礼物，而是问“安楚怎么没有礼物？”
安楚喜笑颜开，不在意地扶一下发髻上的星辰发簪，自然而然地说：“我己经有很多啦。”
安楚真想不到她还缺什么。
顾言不认同。
顾言广袖掩着拉住安楚的手，把袖带里藏着的珠串缓缓戴到安楚的手腕上，珠串是淡粉色的水晶，清澈透亮极其罕见，是在北戎北的商队带回来的。顾言见到的第一眼就想到安楚戴在手腕的感觉，肯定衬得她皓腕如雪。
顾言在她耳侧小声嘟囔，有点孩子气：“那不行，安楚也要有礼物。”
顾言抚平她袖口的褶皱，也不让她看戴上的是什么，就给她盛一碗红枣雪蛤汤。
安楚笑着接过来，才露出手腕上的粉色水晶珠串，在院内不太明亮的光下流光溢彩。
真是罕见！
“谢谢顾言！”安楚骄矜地笑，也给他夹一块梅花脯。
小七就打趣安楚和顾言什么神仙眷侣郎才女貌的话一大串。
安楚也不害羞，顾言就含笑看着安楚。
惹得在场的人都笑。
南笙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松了口气。
哥哥这下能看明白了吧。
安楚见大家都吃好了，吩咐人撤下去，大家就在月下饮茶，三三两两坐在一块说话。
安楚轻轻拽着顾言的袖子，在前面慢慢的走，顾言就随着她。
走一会儿，顾言就知道安楚有事求他。
怎么小时候求他的小习惯，现在也没有变——拽着袖子，拉到无人处，吞吞吐吐地说要求。
安楚将顾言拉到红豆居的小院里，独自躺卧在秋千上，手还是拉着顾言的袖口不放，轻轻晃了晃。
顾言轻笑。
“有什么事，说吧。”
安楚不言语。
安楚笑眯眯地松开他的袖口，抬起手腕，迎着月亮慢慢捻着粉色水晶珠串，眼睛鬼鬼祟祟地看顾言。
一下拉着顾言的手腕将他拽到秋千上，转而偏了偏，改成侧卧在顾言的怀里。
顾言乖乖顺从。
顾言这个心啊，完全就不由自主地贴着她的背，胳膊轻揽着安楚，想低头去嗅她颈窝里的体香，蹭一蹭她颈间的燕子胎记。
安楚就是只小狐狸，这个时候故意开口：“顾言，我漂亮吗？”
顾言喉咙紧了紧，哑着嗓子闷闷地说个嗯，又觉得不够，缓缓开口：“天下美色一斛，卿卿独占八斗…”
安楚咯咯笑，手腕蹭顾言的手心，顾言受不了，攥住她不老实的手。
“那，顾言…我问你个事情呗。”
来了。
顾言想。
这时候，不管她问什么，自己都会坦白。
“嗯，你问。”
安楚闷闷地开口：“你是不是把初冷和清明他们罚了？”
顾言舒一口气。
“嗯，他们没保护好你，该罚。”
顾言轻轻蹭安楚的手腕，一贯有原则的他，都在考虑若是安楚要求，自己要用什么理由让他们再回来。
果然如此。
安楚这几天一首记挂初冷，又不想打破顾言的原则，就像那次在地下街，即使自己求情也不能保证将他们带回来。
所以安楚今天才想恃美行凶，顾言一定会让步的。
“顾言，军中都有戴罪立功的说法，”安楚吞吞吐吐，“你看，我想往通州送棉衣，也想在通州山区开个善堂…又没什么人手。”
顾言想笑。
苍茫山离通州不过二十里，安红豆没有人手？
扯谎找借口都不会的。
“依你，”顾言无奈道，“你棉衣置办好之后，他们肯定全须全尾的回来戴罪立功。”
欸？
这么顺利？
安楚以为她要苦口婆心劝说好久，震惊地首起身子来，眼巴巴看着顾言。
“我在你心中不会是个刻薄寡恩之人吧？”顾言笑看着安楚。
“当然不是啦！”
顾言把初冷几个死士扔到扬州金矿场里做苦力，顺便做内应。
又给清明扔到了鸟不拉屎的极寒之地北绒以北运送羊毛，跟金发碧眼语言不通的人谈生意。
嗯…怎么不算刻薄寡恩呢？
顾言好笑，又上下扫着安楚，审视地猜测：“那郡主今日装扮的这么漂亮，不会就是为了给那几个求情的吧？”
安楚心虚，也得反咬一口：“你这话是说我昨天不漂亮！是不是？是不是？”
摁着他就开始审问。
顾言揽着她的腰，就任她怎么问都笑着摇头。安楚怎么会不漂亮呢，他真的说不出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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