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黑了,我们再去。"
顿了顿,她一边放下手中的医疗箱,一边继续为接下来的时间作安排。
"大概还要一两个小时,先生火。"
"我给她缠了绷带,止血也很有效果,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闻言陈攸嘟了嘟嘴,心道,快点死了才好!害得她们倒霉了一下午。
临近黑夜的晚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正好驱散白日里的燥热,两人选了一棵树干粗壮,足有四五人宽的大树作为掩护。
坐在火堆旁,陈攸眯了眯,紧绷了一下午的眉头总算松了些。
"诺,还剩了点巧克力。"
陆思源不知道从哪翻了一块只有手指宽的长条状巧克力,外层包装纸已经被揉捏的残破不堪。
陈攸定定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没有伸手。
借着火焰的光亮,她看见陆思源冷漠的脸庞在火堆后面闪动,辨不清神情。
"你给我,你吃什么?"
不等陆思源回答,她继续吐槽道:"别告诉我你不饿,电视剧老套路了,我可不信。"
沉默在两人间弥漫开来,陆思源的手仍停留在半空。
长达几十秒的寂静,只听得见夜风摧残沙粒发出的"沙沙"声,还有木棒燃烧的"滋滋"声。
最后还是被一声轻笑划破,那只扬在半空中的手也垂了下去。
"如果我说我真的不饿呢?"
陈攸撇撇嘴,明显不信:"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你天天治病救人,真以为自已是神仙了,能妙手回春,还能长生不老?"
借助火光,陆思源望向距离她们五六百米的那辆白色吉普车,看不太真切,只知道大概方向。
话却对着陈攸在说:"吃吧,你给我留一半,这玩意儿热量高,不需要摄入太多。"
说完她又将巧克力递了出来。
这一次陈攸不再犹豫,她实在太饿了。
只是看不惯陆思源那副我为天下甘愿牺牲自已的样子,装什么大无畏。
她陈攸可从来不需要你陆思源付出什么。
由于临近赤道,沙漠的夜空丝毫不输靠近北极圈的冰岛和挪威。
漫天繁星,或许这里永远无法看见极光,可永远也不会是一片漆黑。
在华彩各异的繁星点缀下,有时可以看见娇嫩的粉红,有时又能看见它闪烁着紫罗星般的微光。
仿佛银河就在眼前,又何必大费周章,真的飞上太空呢?
这里没有城市的喧闹和多彩,可陆思源觉得,相比沙漠的黑与静,那些夺目的霓虹灯光显得有些喧宾夺主。
因为城市的夜空总是漆黑一片,你看不见繁星点点,偶尔能看见一轮弯月就已经算运气好了。
璀璨的霓虹灯盖过了夜空的美,现代科技遮掩住了地球本来的样子。
陆思源始终觉得,只有在大自然,才能品味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她像以前那样,望着天空发呆,唇角溢出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有人在欣赏星空,也有人在看她。
陈攸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陆思源总是喜欢抬头看星星。
她记得很清楚,小队抵达这里的第一个夜晚,陆思源独自坐在外面整整一宿。
连背影都透着孤独和寂寞,就好像她永远融入不了周围的热闹,与人群格格不入。
是单纯喜欢天文,还是觉得漫天繁星和一轮弯月可以诉诸思念?
想不出答案,她干脆十分不解风情地问道:"这天你都看两个多月了,天天看,还没看腻?"
话音落下,最先回答陈攸的是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害得她不自觉又拢了拢外套的领口。
沙漠总是给人一副铁汉柔情的感觉,热起来,热得要命,冷起来,也冷得要命。
割裂感极重,如果不是亲身体验,谁又能想到被称为世界上最热的土地也会下雪。
陆思源拨弄着手上的树枝,将落在边缘的木材重新带回火堆。
时刻飘动的火焰衬得她妖艳异常,本就出挑的五官此刻显得更为高贵妩媚。
她的长相融合了女性的柔和不服输的刚,木头燃烧产生的烟尘让那双明动的眸子染上水雾,脸颊边泛着清浅的红晕。
陈攸看得痴愣在一旁,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然后就听见陆思源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差不多了,去抢车吧。"
说完她立马起身,没有一点儿的犹豫,又用脚在火堆上踩了几下。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火焰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堆只有火星子的木炭。
陈攸看着这一幕莫名想到一个词——
苟延残喘
一语双关,她低头最后一次看了眼火堆,然后望向车子的方向。
想必那女孩也应该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了。
临行前,陈攸还是忍不住说出心底那句感叹:"陆思源。"
"有没有人夸过你很帅?"
得到的回答只是简单一句:"没有。"
呵,也是有够冷漠了。
不过她也不气,以前问这样的问题,陆思源根本鸟都不鸟她。
换个角度想,今天也算进步了。
收起繁杂的心绪,两人皆是一脸严肃。
因为她们要在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靠近吉普车。
且不能惊动车内的人,深夜就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这样的要求谈何容易。
"东西先放这里吧,你把手电的光开到最弱,照脚下,免得有蛇。"陆思源说。
沙漠的蛇多数含有剧毒,一旦被咬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这里的夜晚充满各种危险,陆思源不得不提高警惕,谨慎对待。
陈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刚走出没两步,又问道:"车应该没油了,等会我们怎么回去?"
"回去?"声音满是疑惑。
因为陆思源根本没想过今晚可以回去。
车子陷进沙里,能不能开出来都是个问题,只能等天亮请路过的村民帮忙。
"今天应该回去不了,就在车里过夜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医疗箱里拿出军刀,这还是当地领导欢迎她们来时,送的见面礼。
哪怕周围环境很暗,军刀那稍微弯曲的刀刃仍旧闪着银光,锋利程度可见一斑。
见她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陈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受伤的小女孩,应该不至于这么..."
"不要轻敌,上次那个只有半人高的小孩扛着炮弹的样子,你难道忘了?"
怎么可能忘啊...
陈攸记得比谁都清楚,当时她还哭了。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恐怖组织的威逼利诱下扛着炮弹正大光明地走向她们。
以前只在电视新闻中见到的场景,那天在她眼前上演。
她始终不明白,那些人难道没有心吗?
小男孩浑身都是建筑被炸毁时落下的灰尘,只有脸颊上那一行行眼泪清刷出原本嫩黄的皮肤。
她们都同情,扛着枪支的政府军也下不去手。
可代价是什么,是小男孩一发炮弹直接炸死了三名政府军士兵。
随后恐怖组织又引爆了捆绑在小男孩身上的炸弹,又是一次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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