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嘱咐了一些安全问题，陆思源这才挂掉电话。
——然后立刻迎来了霍以茉的冷嘲热讽。
"我有说过你可以和她持续保持联系吗？"
"霍以茉，你不能这样。"陆思源将卫星电话递给前排的德叔。
女孩好像从未意识到自已有哪里不对，或许就算意识到了，她也不会觉得自已做错了。
这常常让陆思源很恼火。
"我又不能哪样了？"霍以茉坐在另一侧，眼神危险地盯着她。
"她们是我的队友，不能说抛弃就抛弃，懂吗？就像你的家人一样。"
"我也可以抛弃我的家人。"
闻言陆思源无力地缩进座椅里，她觉得和霍以茉讲道理，简直就像和美国人说你们应该放下武器立定成佛一样滑稽可笑。
双方陷入沉默，都不想说话。
车程近两个小时，陆思源眼睁睁看着车队从风光秀丽的地中海，一路行驶到人迹罕至的森林中。
嗯，依旧很美，像莫奈的油画。
从庄园向外推一公里，就有持枪的安保人员二十四小时巡逻。
三米多高的围墙，顶端还有铁丝网，估计蚊子都很难活着飞出去。
难怪军方这么多年都搜查不到任何有关霍以茉的信息，车队刚开进围墙内部，就听见霍以茉说，里面布置有大量信号屏蔽器，还装有反监听设备。
一切可能导致问题出现的根源，全都被她聘用的顶尖团队悉数瓦解。
除了她自已，任何人想进入这座文艺复兴风格的庄园，都必须搜身安检。
陆思源也不例外。
她的手表被没收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以茉授意，明明被金属探测器扫过确认没有危险存在，还是被安保人员拿走了。
陆思源敢怒不敢言，她突然觉得自已在霍以茉面前，变窝囊了好多。
毒蛇不知道又经历了什么，下车的时候，人处于昏迷状态，被两名保镖架着。
看着他的样子，陆思源果断回头穿过安保人员，与霍以茉并肩走着。
"别杀他，他是被我连累的。"
"可他要杀我，没有你的话，我说不定已经死在他枪下了。"
霍以茉停下脚步，瞳孔幽深许多，蓦地掀眸。
"陆思源，你要想清楚，到底是选我，还是选你那些该死的队友。"
道义和爱情，向来没有正确答案。
霍以茉说完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抬步向庄园大门走去。
徒留陆思源在原地怔愣。
她回头又看了看正被保镖粗暴对待的毒蛇，蓦地想起，自已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
沉下心，她小跑两步追了上去。
穿过木质大门，进去便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天花板高耸，豪华现代的客厅装饰着古老的油画，以及古罗马时期的雕刻作品。
而客厅的右侧，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外，草地，花园，喷泉，雕塑，再往后，是海，是她之前在车上看见的地中海。
陆思源第一次对童话中描述的世界有了实感。
要是草地上没有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巡逻就更美了。
霍以茉走到落地窗前转身，朝她招了招手，轻轻地说：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家这个词诡异地戳中了陆思源。
曾经失去父母，她还有妹妹，可妹妹走后，她彻底失去了拥有家的资格。
失去所有亲人的她，就像一叶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扁舟，自由的同时，却永远无法靠岸。
家，我们的家.....
陆思源差点热泪盈眶，多么美好的词语啊。
就像漫无边际的大海，突然出现一座向她敞开臂弯的港湾一样，虚幻又富有希望。
但冷静下来，她知道，想住进这个家，是有条件的。
霍以茉坐上沙发，浑身散发出来的自信和高贵，与周围的装饰物相辅相成，无与伦比，她太闪耀了。
德叔这时走了进来："晚餐想吃什么？"
他看着陆思源问的，这让陆思源有些窘迫，怕自已说出来的食物引这些人嘲笑。
霍以茉惯会探察人心，很快就看出了她的不自然。
"还是和往常一样，准备一人份就行了....."
女孩面上扬着浅笑，宽大的灰色沙发将她的身形衬托的更娇小了。
陆思源正看的出神，却不想，下一秒霍以茉就将话头引到了她的身上。
"毕竟某些人很喜欢吃我吃剩下的东西。"
被德叔探究的目光盯着后背，陆思源顿感羞恼。
这人也真是的，到现在都还记得，明明那次是因为食物本就短缺，总不能浪费粮食啊！
到了晚餐时间，她才发明白为什么霍以茉说只准备一人份就够了——
因为她根本没吃两口就不吃了。
陆思源倒是吃的开心，在沙漠要么是压缩饼干，要么就是军粮，奢侈一点最多也只能吃到大饼。
像之前炖的鸡，小队到沙漠一个月，就吃了那么一次。
不是奢侈，是奢望。
"你再吃一点。"她将自已面前的海鲜意面推到霍以茉手边。
女孩只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拿起手帕在唇边轻轻压了压。
"不吃了。"
你说她不吃吧，又把每一样食物都吃了，你说她不吃吧，一盘食物到她手上，也就吃一小口。
剩下的就全跑陆思源肚子里去了。
陆思源撑的不行，吃完后开始懊恼，自已吃没吃相，坐没坐相。
全程基本都是霍以茉看着她吃，而女孩坐的端端正正，背脊都不带弯一下的。
但很快，她就把这些情绪放下了。
毕竟没有什么比晚饭后，在蓝调时刻牵着爱人的手，漫步于海边更幸福的事情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私人海滩，除了距离她们一百多米的保镖外，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霍以茉和她。
霍以茉没有穿鞋，用她的话讲，穿鞋是对海滩的侮辱。
陆思源也只好陪着她，两人赤脚感受着沙子中还未完全褪去的燥热，这比沙漠美好太多。
"你这里有烟吗？"
"不许抽烟。"
霍以茉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陆思源顿感无趣地撇撇嘴："好吧。"
"那可以把我的表还给我吗？"
多年战争造就了她不看时间就会焦虑的性格。
这么无所事事可以不看时间地活着，让她很不习惯。
霍以茉停了下来，从地平线射出的最后一缕斜阳打在她的侧脸上，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上帝身边的神女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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