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上我并没有被特殊关照，当天就被安排了工作，好在我是装受伤的，这要是真受伤了也得跟着他们干活，不好好干就是一顿打。
我是亲眼看见的，山上有几个人和我一样，不是他们本地的人，有两个像是外国人，白人。走路慢了几步就被打了一顿。
我跟着一起来的几个人进了一个仓库。
仓库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时，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
门口设计的很不合理，很窄只能勉强通过一个人，如果是个胖子可能都过不去。我蜷缩着肩膀跟其他人鱼贯而入。
进入仓库后，我余光瞥见墙角堆着几个沾满褐色污渍的塑料桶，桶壁上歪歪扭扭写着"丙酮"的英文标识。
仓库里十几台锈迹斑斑的离心机整齐排列，冷凝管里流淌着乳白色液体，几个赤膊男人正往反应釜里倾倒粉末状原料。
那股混合着腐臭、酸涩和刺鼻氨气的味道熏得人眼睛发疼，我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听见身后传来闷哼。
两个白人正被看守用鞭子抽打，他们蜷缩在地，膝盖蹭过沾满药渍的地面，皮肤立刻泛起红斑。
余光瞥见其中一个白人脖颈处纹着蛇形图腾，另一人耳朵缺了半块，像被什么野兽啃过。
他们被踢到粉碎机房里。
领头的看守用枪托重重砸在铁架上，金属撞击声在空旷仓库里激起回声让我瞬间回过神来。
"都给我麻利点！搬货搬货，今天这批货要赶在太阳下山前出山。"
当然这话我本来是听不懂的，但是仓库里有个中国人，他在仓库的机器前边工作。
因为我听不懂那个人说的话，站在原地不动挨了一棍子，我大声喊了一句“干嘛！”
就是这俩字被另一个中国人听见了，他转头看我，然后放下手上的活，走到看守面前说了两句，看守点点头。
那人才走到我面前，问我是不是中国人。
他一开口我顿感亲切，多久没听过这种纯正的中文了。
没有过多叙旧，他给我翻译了一下看守说的话，让我好好跟着他们搬货就行了，因为旁边有人看着其他的也没多说。
我知道了男人叫刘清。
刘清回到机器前工作，我跟着那几个人来来回回的搬东西。
箱子里的东西不是很重，只不过搬运的路程比较远。
从山上仓库搬到我们来时候的半山腰上，来回两趟我就累了，走路的速度也慢下来了，那几个本地人比我还慢，但是他们走慢点不会被打，我走慢点就会被教训。
日落时分，第一批货终于封装完毕，仓库里的箱子还有一半，但是那几个人停了，我也跟着休息，看守说搬完了那就是搬完了。
当天我被安排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休息，一个房间住六个人，都是那种上下铺。
我是没资格选的，那几个本地人不给我好脸色，等他们选剩下的床位才是我的。
今天首到工作结束也没看见刘清，不知道他在哪住，他又是怎么来到这的。
第二天天刚亮就起来了，今天是搬运铁桶，我混在人群里搬运密封好的铁桶，掌心触到桶壁上凹凸的"勐腊"字样时，后颈突然窜起凉意。
以前就听过这个地名，好像是在老挝和中国边境中间的一个小地方。
这些印着假农药标签的铁桶，正被源源不断运往山下的卡车。
看来这些东西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了。
中午吃饭时，看守突然用橡胶棍敲碎我饭盒。
用几句蹩脚的中文说道:干活少吃的多。
我盯着被打在地上的饭。只有小半碗儿。我盛的饭比谁都少，主要是打饭的人就给我这么多，吃都吃不饱，看守还说我吃的多。
而且我是这几个人里干活最卖力的，只要休息一会儿被发现就有人过来动手，我哪儿敢偷懒啊？
但我也没办法反驳，主要是不敢，这是人家的地盘儿，只能憋着一口气。
看守还是不依不饶，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大概率是在骂我。
这时刘清突然从后面踹了我一脚。
我踉跄着跪倒在地，瓷片划破掌心，血珠滚进泥地。
然后就看见他冲看守点头哈腰，用本地方言说道:"这小子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帮您教训他。"
看守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还让刘清扇了我两个巴掌。
"下回干活再磨蹭，首接弄死！"
看守走后刘清把我拖进角落。
在没人看见地方把他剩下的半碗饭递给我。
我盯着刘清递来的半碗冷饭，米粒上还沾着灰尘。他刚用同样的力道扇了我耳光，现在却像没事人似的点了一根烟。
这家伙居然有烟，看来他在这里混的还不错，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明白刚刚为什么要打我？
刘清瞟了一眼，像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你以为我想打你？“烟头明灭间，他的眼神晦暗，“昨天那个老外，被打死前也是这么顶撞看守的。”
“也算不上顶撞吧？可能就是他们看他不顺眼。”
我问刘青，他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为什么对这里的情况这么了解？
刘青深吸了口烟。看着眼前没有出口的大山。
“三年前，云南边境的司机，醒来就在这儿了。”
他忽然掀开衣服，腹部纵横交错的疤痕像蜈蚣爬过："每次想逃，就被注射这个。"针孔痕迹密密麻麻分布在疤痕周围，“他们用毒品控制我们，表现好就给点海洛因镇痛。“
“三年前我来的时候，这里干活儿的人少。他们不会随便打杀。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尤其像我们这种。外来人他们是想杀就杀，想打就打。”
“哪天不顺心了？随便拉出来一个努力练练枪法，我们就首接身首异处了所以千万不要惹怒他们。”
听了刘清的话，我突然感觉山上的生活还不如山下呢。
跟着上山的那几个本地人也是村落里最不受待见的几个人。但怎么说也比我们这种外来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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