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睢总以为是时间的问题，但这显然不是。
栀栀是从心底上不喜欢他。
栀栀心善，所以为了旁人，为了孩子，固然会乖乖地待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
可他不甘心，他受不了苏卿栀心里没有他。
幽邃隽冷眸子始终凝在眼前的人儿，须臾未曾挪开视线，气势越发诡谲变幻，像是这野兽一般从来不会放过他的猎物。
骤然，苏卿栀身旁的安渊朦胧之中睁开了双眼，瞧见苏卿栀在身边之时，便又缓缓睡了过去。
萧砚睢见此，心中明白萧安渊以后定然是少不了折腾他的栀栀。
若说长大了，恐怕也会耍些心计，将苏卿栀挽留在身边，苏卿栀即使有了出皇宫的念头，也会消失得如烟雾般散去。
有了孩子，日子诚然不一样了，也许苏卿栀会想得更开一些，适应这皇宫中的规则，适应着喜欢上他。
萧砚睢一首这样偏执地认为着。
……
清晨阳光零星洒在苏卿栀面庞上，恍惚中，苏卿栀动了动身子，美眸中依旧带着惺忪的睡意。
宫女掀开帷帐，敛眉说道：
“殿下、公主让嬷嬷照看去了，这是陛下吩咐的。”
苏卿栀神色无波，梳洗用完早膳才去看孩子。
还没半个时辰，苏卿栀便注意到这皇宫之中宫女/太监步履匆忙，空气中笼罩着阴霾肃穆。
往常的时候，萧砚睢上完早朝都会来这坤宁宫，但今日显然没有。
不一会时间，宫女才进来禀报：
“娘娘，这太上皇从今早起情况就不太好，到了现在，情况更严重了，陛下吩咐奴婢请娘娘过去。说是太上皇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与娘娘说。”
太上皇？
苏卿栀心思不由一沉，面露严肃神情，应道：
“好，本宫现在就去。”
……
宁寿宫中。
太上皇萧晟静静地躺在雕龙绘凤的榻上，曾经威严的面容在此刻毫无血色，苍白如状纸。
太上皇眼眸微微阖着，有些艰难地呼吸着。
榻前，一众皇室宗亲、大臣们皆身着素缟，跪了一地。
在旁的萧砚睢面露沉重，明明端得是一张似谪仙一般的俊颜，可不怒自威的气势早己让人心中寒颤，帝王威严容姿镶嵌在这皇宫中愈发深。
才不过半刻钟，十一便走到萧砚睢身边低声说道：
“陛下，娘娘来了。”
太上皇一听，原本黯淡无亮光的神色瞬间恢复了一些活力。
苏卿栀走上前，太上皇有些困难偏过头来，气若游丝，
“朕想见她最后一面，你让她来见我，可以吗？”
自李清衣远离他二十年起，他的神志早己有些不清楚了，只是现在才病发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萧晟虽是知道李清衣有些心狠，抛弃他们父子俩个，但在临死前见李清衣最后一面也无憾了。
纠缠了这么久，也要结束了。
无声之中，苏卿栀攥紧了手心，浸出些汗来。
苏卿栀只是说道：
“儿臣也不知师父去了哪。”
随即才将视线转到一首默默没有作声的萧砚睢身上。
自上次出了皇宫，苏卿栀与自己的师父在一处府邸住下之后，她放弃了逃跑，她的师父才得以离开。
萧砚睢早己知晓了这一切，让李清衣离开，恐怕也是萧砚睢的意思，不然她的师父就不会这般轻易离开了。
府邸上暗卫多得不胜其数，对于她师父装扮成暗卫这件事情，萧砚睢自然也猜得到。
良久，萧砚睢眸色深沉，薄唇轻启，
“母妃从府邸上逃离之后，知道有暗卫跟着她，母妃寻了法子躲避了暗卫的视线，至于现如今的下落，更是不知。”
李清衣与苏卿栀两人逃跑的后果自然不同，对于李清衣摆脱暗卫的控制，萧砚睢并不会将全部的心思放在这上面。
苏卿栀知道萧砚睢即使找到了自己的师父，强行捆来，想必也晚了。
萧晟一听，眼神忽然涣散了，萎靡不振。
喃喃说着些许听不清楚的话，挣扎着说出最后的话，
“没机会了……她不可能原谅朕的……不会……”
下一秒，再无半点力气说出口，缓缓闭上了双眸，眼角残留着一丝泪水，顷刻间，没有了半点动静。
此刻殿内，香烟袅袅，众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久久回荡，哀凄不断。
……
待苏卿栀回到了坤宁宫中，萧砚睢脸色越发不对劲，透着一股沉沉的压抑之意，苏卿栀并不敢多说话。
萧砚睢不过在坤宁宫待了一会，便又去处理太上皇丧礼的事情了。
夜晚悄然来至。
苏卿栀刚把孩子哄好，见夜色浓稠，便以为萧砚睢忙着处理事情不会来了，便索性与孩子一起睡在了偏殿处。
半个时辰都未到。
小翠神色惶恐，连忙叫唤着苏卿栀，语气慌乱不己，
“小姐，小姐，陛下来了，此刻就在暖阁候着，发了好一通脾气，坤宁宫上下的宫人都跪在殿外。”
小翠知道陛下是从来不允许自家小姐睡在偏殿的，而今天正巧太上皇驾鹤西云，这样的日子，自家小姐还违逆了陛下的意思，那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的。
帝王诡谲难测，小翠知道自家小姐在里头吃了多次亏，偏又逃不出这牢笼。
苏卿栀半坐起身子，听完小翠说的话，心思蓦地一沉，眼底泛着酸涩无奈的泪水，她在这皇宫中从来都没有自主的权利，一切都是萧砚睢说得算，她该如何，不该如何，早己规定好了。
小翠见着自家小姐身子在微微颤抖着，像是十分不安的样子，掩饰不住的惶恐。
蓦地，小翠握住了苏卿栀一只手臂，看着心思愈发沉重的小姐，安慰道：
“老爷和奴婢都不愿拖小姐的后腿，若是小姐支撑不过去，违逆陛下也并无不好。小姐不用害怕的。”
苏卿栀伸手拍了拍小翠的手背，神情突然变得倘然了起来，
“无非一些要自己交出结果的争论，一步步妥协，并不会如何的。”
萧砚睢的喜怒无常对于苏卿栀来说就是最恐怖的。
苏卿栀站起身子来，穿好宫装，莲步微移，不过半刻钟才到了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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