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山,峰峦峻拔,直插云霄,山间云雾氤氲,缭绕不散,恰似缥缈仙境。峻岭叠嶂间,古木参天,郁郁葱葱,山风拂过,林海涛声阵阵,仿若在低诉着岁月的沧桑。
武元山深处,云雾缥缈,一座古朴庄重的楼阁隐匿其间。楼阁内,静谧无声,唯有微风轻拂窗棂,发出细微的簌簌之声。
武元山门主摩鸠正闭目凝神,周身气息沉稳,仿若与天地融为一体,沉浸于高深的内功修炼之境。
忽然,一阵急促且略显慌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一名弟子神色紧张,匆匆闯入,手中捧着两封信笺,恭恭敬敬地呈上,声音中带着一丝忐忑:“师尊,有信笺送来。”
摩鸠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深邃,仿若能洞悉世间一切。然而,此刻面对这两封书信,一丝疑惑悄然爬上他的眼眸。
他抬手接过,展信是明山书院院长郑谷子那封信笺,只见信纸上字迹刚劲有力,入目便是连成轩下聘魏瑾嫡女魏政君一事的详述。
摩鸠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 “川” 字,心中暗自思忖:“连成轩这孩子,平日行事沉稳可靠,怎会在终身大事上如此鲁莽?这般擅自决定,全然不顾武元山的规矩与颜面,亦未曾与我这个师尊商议半分,实在是糊涂至极!”
他继续往下读,当看到连成轩为助魏政君逃脱东平王的强娶,竟大闹东平王府时,摩鸠大师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他深知东平王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武元山虽在江湖颇具威望,但若真与东平王彻底结仇,无疑是将武元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诸多祸事必将接踵而至。
“这孩子,太过冲动!他难道不知此举会给武元山带来怎样的灾祸?感情用事,终究误了大事!” 摩鸠大师的内心犹如翻涌的波涛,愤怒与担忧交织。
紧接着,他展开另一封信笺,竟然是魏府所传,落款是魏郑氏小字瑞楠。信中,郑瑞楠言辞恳切,满纸皆是请求摩鸠大师阻止连成轩与魏政君婚事的话语。
原来,当日摩鸠所言皆被魏瑾记在心中,魏瑾认定政君有入住中宫的才情,计划让她明年三月入宫选秀,这对魏家而言,是崛起的绝佳契机,绝不容许因连成轩而付诸东流。
摩鸠大师缓缓放下书信,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此前他已然看出连成轩和政君生情,心中为这二人泛起一丝涟漪,仿佛二十年前那场往事都浮上心头,那般虐杀,还有那一纸皇令。若武元山当真与东平王结仇,届时稍有不慎,百年基业或可毁于一旦。再者魏瑾若真将嫡女送入宫选秀,那便是以身入局,背后牵连不止魏郡那几大世家,在那庙堂纷争之中……
与此同时,连成轩心急如焚,快马加鞭,一路疾驰。那骏马四蹄生风,扬起滚滚黄尘,如离弦之箭般向着武元山奔去。他恨不得肋生双翅,即刻飞至师傅摩鸠面前,将魏瑾已应允他与政君婚事的喜讯相告。历经一路奔波,他终于抵达武元山山门。他翻身下马,脚步匆匆,身影急切地朝着山上迈进。
一路上,政君的倩影如影随形,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那温婉的笑容,恰似春日暖阳,能驱散世间所有阴霾;她那坚毅的眼神,又似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他前行的道路。
每念及此,连成轩的心中便涌起无尽的温暖与力量。他满心期许,只要能得到师傅的认可,他便能与政君喜结连理,携手走过悠悠岁月,共度一生的风风雨雨。
然而,当他踏入摩鸠大师的居所,将这个消息告知师傅时,迎来的却是意想不到的坚决反对。
摩鸠大师端坐在蒲团之上,神色凝重,面容严肃,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悦:“徒儿,此事为师不允?那魏姑娘虽有过人之处,但其命运错综复杂,牵扯甚广。你与她成婚,恐会给武元山招来灾祸,危及门派安宁。”
连成轩心中猛地一紧,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他连忙道:“师傅,徒儿与政君情比金坚,真心相爱。我们一同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她聪颖,勇敢,善良,我同她可披荆斩棘,亦能洗尽铅华。徒儿坚信,我们在一起定能幸福美满,相互扶持,走过人生的每一段旅程。”
摩鸠大师却不为所动,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愈发严厉:“感情之事,岂容如此草率。你身为武元山少主,身负传承门派的重任,怎能因儿女私情而罔顾大局。门派的兴衰荣辱,皆系于你身上,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做出让自已悔恨终生之事。”
连成轩听闻坚决反对,心中仿若坠入万丈冰窟,一片死寂。他万没有料到,一向慈和的师尊竟会如此强硬地阻拦这门婚事。那一瞬间,他只觉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然而,他眼中却倔强地闪烁着光芒,那是对爱情矢志不渝的坚守,宛如寒夜中燃烧不息的火焰。
“师傅,徒儿深知身为武元山弟子,肩负着重大责任。” 连成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徒儿始终坚信,真爱之力,足以跨越万水千山,战胜世间一切艰难险阻。为了政君,徒儿甘愿承担所有后果,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如临刀山火海,徒儿亦绝不退缩半步。” 他的话语坚定有力,仿佛是在向天地宣告自已的决心。
摩鸠见连成轩如此固执,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蹿起。他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你这逆徒,竟敢公然违抗为师的命令!你擅自做主下聘魏政君,已然违反门规,更过分的是,还擅自将山门才研制出的宣纸当作聘礼,那宣纸是特供朝廷,你却如此肆意妄为,实在是不可饶恕!”
摩鸠大师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他的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
连成轩心中猛地一震,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已的行为在师傅眼中是何等严重过错。他扑通一声跪下,急切地解释道:“师尊,徒儿知错。当时徒儿满心满眼皆是迎娶政君之事,沉浸在喜悦之中,未曾深思熟虑,诸多细节都被徒儿疏忽了。还望师尊念在徒儿对政君一片赤诚之心,高抬贵手,成全徒儿与政君的这段美好姻缘。” 他的眼中满是哀求之色,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然而,摩鸠大师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站起身来,神色威严,仿若一尊不可侵犯的神明,大声喝道:“来人,将连成轩拿下,施以鞭刑一百,罚他在思过崖禁足一月,让他好好反省自已的过错!” 他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连成轩心中涌起一阵悲凉,他深知师傅决定难以更改。他咬咬牙,目光坚定地说道:“师傅,徒儿甘愿受罚。但徒儿对政君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永远不会改变。即便遭受鞭笞之苦,被罚禁足,徒儿也要与政君成婚,携手走过一生。”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仿佛世间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动摇。
须臾,连成轩便被带至刑场。刑场之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的双手被绳索紧紧地绑在柱子上,结实的后背毫无遮拦地袒露在外。行刑的弟子手持长鞭,面色冷峻如霜,犹如一尊尊冷酷的雕像,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摩鸠的命令。
摩鸠一声令下,那长鞭如同一头狰狞的毒蛇,带着呼啸的风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弧线,狠狠地抽在了连成轩的后背上。连成轩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瞬间闪过痛苦的神色,但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剧痛,硬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叫。直至口中猩红色鲜血滴出,却依然倔强坚持。
一鞭又一鞭,鲜血顺着连成轩后背汩汩流下,很快便染红了他的衣衫。
那衣衫被鲜血浸透,如同一片在血雨之中飘摇的残花。他的身体在鞭笞下摇摇欲坠,仿佛狂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然而,他的眼神却始终坚定如磐,心中想着政君,想着他们许下那未来,这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力量,支撑着他在剧痛中苦苦坚持。他在心中默默念叨:“政君,等我,定会十里红妆娶你。”
一百鞭结束后,连成轩已奄奄一息。
他那后背血肉模糊,皮开肉绽,让人目不忍睹。但他仍强忍着疼痛,用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对摩鸠大师说道:“师傅,徒儿还是那句话,徒儿与政君真心相爱,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徒儿都绝不放弃。”
他的眼神中透着不屈,仿佛在向命运挑战。
摩鸠大师看着连成轩,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不忍。毕竟,自襁褓中就将他带大,他不似其他弟子,说是关门弟子,更是视如已出。看他如此重罚,他眉头紧锁,但原则必须守,规矩不可破,否则门规荡然无存。他一挥衣袖,示意手下将连成轩带往思过崖。
思过崖位于武元山的幽深之处,地势极为险峻,四周怪石嶙峋,犹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环境恶劣至极,狂风呼啸,仿佛在为连成轩的遭遇而悲嚎。连成轩被囚禁在一个狭小阴暗的山洞里,洞口被巨石严密封住,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那光线在黑暗中摇曳不定,宛如连成轩那心境般微弱之光何以燎原。
拖着一身伤痛被丢入思过崖,又有四肢铁链镣铐,连成轩撑着一丝丝力气,身体剧痛如跗骨之蛆,紧紧地缠着他,让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浸湿了身下的干草。但在这疼痛的间隙,他的脑海中全是政君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她在困境中依然坚定的眼神,如同夜空中星辰,照亮了他原本平静无趣的生活。
“政君,你如今可好?是否也在为我担忧?” 连成轩在心中无数次地默念着。
“我多希望此刻能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可我却被困于此。” 他脑中幻想着政君若得知他受罚后,或心急如焚,或深夜垂泪,或排除万难。
奄奄一息中,连成轩眼前似有政君音容笑貌呈现,过往仿若画卷般呈现在他眼前。
此后全身疼痛逐渐转为麻木般钝痛,几日滴水未进,更未进食。他那思绪却是愈发清晰,甚至开始反思为何会遭到反对,难道当真如天命所言?
“或许师傅言之有理,我肩负着武元山山门责任,但与追求幸福就完全无法共存吗?”
他时而反省自身冒然冲动,时而又不悔自身所为。有时,他脑海中又会呈现武元山点滴,与师兄弟们一起月下修炼,山间奔跑,又有师傅谆谆教诲犹在耳边。在矛盾与疼痛的交织中,仿佛连日夜都难以区分。
孤独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渴望与人倾诉,渴望得到理解和支持。
“成轩,咱们一同前行。”
恍恍惚惚间,他耳畔似有政君那声音,又有二人在那屋顶倚靠而坐,望着月圆月缺,又有政君就在他眼前,他想要伸手抓住那美好,不过转瞬就化作云烟消散。
他嘴角微扬,似有勾勒出对未来憧憬的笑意。
眼前画面浮现时有与政君策马奔腾,时有与政君月下对饮,时有与政君行商开店,时有与政君锄强扶弱;又时有与政君惩恶扬善。
他那意识从清醒转模糊,又从模糊转清晰,只无论如何脑海中那音容笑貌非但没有模糊,反而更清晰,更挥之不去。
“等,等我,我许你十里红妆,应你鸿蒙之约……”连成轩呢喃自语道,意识逐渐模糊,便是承受不住,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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