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于齐大鹏来说,仿佛被拉长到了极致,审讯室内,灯光苍白而刺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息。他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双手紧握,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不一会儿,整件衣服就被冷汗打湿了,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而对于金震来说,这两个小时的等待同样漫长而煎熬。这次抓人,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诈一诈齐大鹏,给他施加心理压力,办案人员目前掌握的证据寥寥无几,而且经过反复分析,也看不出齐大鹏有任何明显的作案动机。这场心理上的博弈,就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双方都在试探、揣测对方的底线,谁输谁赢,就看今天这一轮的交锋了。
两个小时后,金震拿了一包烟走进审讯室,递给了齐大鹏一颗,“考虑的怎么样了?”
齐大鹏颤抖着手接过香烟,手指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用力,几乎要将烟杆捏断。他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随后吐出一阵烟雾,“如果说,我是说如果,真的杀人了,会判什么刑?”
听到这句话,金震的心里突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齐大鹏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说明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松动,内心的挣扎和矛盾已经到达了临界点。相信不过多长时间,在持续的心理压力下,齐大鹏自已就会交代出一切。
"我并不能决定判什么刑,判刑是法院根据事实和法律来裁定的,如果这件事不是你做的,那自然跟你没关系,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现在我们既然找到你了,说明什么你自已心里也有数,中国有句老话,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吧?"
齐大鹏原本紧绷的神经在此刻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弦猛然拨动,他突然变得暴躁起来,狠狠一拍桌子,大吼道:“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让我想一想,再想一想......”
“不要再想了!我们没时间跟你耗着!你要是交代,就痛痛快快的说,这对大家都好!”
此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案件的侦破工作已经迫在眉睫,社会舆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齐大鹏被金震的喊声吓得一个哆嗦,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他崩溃了,“我说,我说行了吧!杨家骏是我杀的,而这一切,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杨家骏和妻子刚刚结婚不久,两人一起去了外地打工,但生活的琐碎与工作的压力让这对新婚夫妇的矛盾逐渐显现,小两口开始频繁因为一些日常琐事发生口角。
妻子哭着打电话回了娘家,表哥齐大鹏知道这件事后心急如焚,立刻给杨家骏打去了电话,他本想以兄长的身份好言相劝,希望他们能重归于好,没想到电话那头的杨家骏对于齐大鹏的介入感到十分不满,他认为这是自已的私事,遂对着齐大鹏一顿痛骂,言辞之激烈,让齐大鹏一时语塞。
齐大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自认为在弟弟妹妹心中有着一定的威信和分量,但杨家骏不仅没给他丝毫面子,还很直接的表示看不起齐大鹏,还说他没资格管自已的事情,这让齐大鹏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两人的关系因此降至冰点,矛盾持续升级,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后来,齐大鹏还在邻里乡亲的闲谈中得知了一件事,让他更是气愤不已。
杨家骏放话说要杀了他的娃娃,这句话如同锋利的刀刃,深深刺进了齐大鹏的心窝。齐大鹏对家里人的感情相当深,杨家骏说要杀他娃娃,无疑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金震问道:“仅仅因为听说了这样一句威胁的话,你就杀了齐大鹏吗?”
齐大鹏的眼神微微闪烁,他缓缓摇了摇头,“不,起初我只是生气,想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办了一张新的手机卡,约他出来,原本的计划只是打他一顿,没想杀他的,可是他偏偏说了那句话......”
案发当天的情景,齐大鹏至今历历在目。两人一起喝酒的时候,杨家骏借着酒劲,一直讽刺挖苦齐大鹏,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中了他最敏感的痛点。
“你看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一事无成,整天就知道摆出一副大哥的架子,其实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杨家骏的讽刺挖苦,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齐大鹏心中的怒火,在这样的挑衅下,齐大鹏开始了自已的报复计划。
齐大鹏带着已经有了醉意的杨家骏穿梭于城市的夜色之中,连续变换了三个喝酒的地点,他不停的给杨家骏灌酒,过了午夜12点,杨家骏的眼神变得迷离,言语间已完全失去了清醒的意识,整个人在座位上,任由齐大鹏摆布。
齐大鹏看着眼前的杨家骏,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开口:”有个人欠了我的钱,听说你认识的人多,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下这个钱?”
杨家骏含糊不清地回应着:“可以……没问题……”
齐大鹏见状,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步骤。他骑着摩托车,载着杨家骏驶向一条偏僻的公路,夜色中,只有摩托车的轰鸣声在空旷的路上回响。
杨家骏突然提出要上厕所,齐大鹏心中一动,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他扶着杨家骏走到路边的一片空地,趁其不备,突然从身后捂住了杨家骏的嘴和鼻孔。杨家骏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失去了力气。齐大鹏迅速取走了他身上的钱包和手机,企图制造抢劫的假象。后来,由于搬运能力有限,他并没有选择移动尸体,而是就地取材,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了杨家骏的衣服。
火光在夜色中熊熊燃烧,照亮了齐大鹏那张复杂难辨的脸庞。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火势逐渐蔓延,心中既有解脱的轻松,也有难以言喻的沉重。
全部事宜交代清晰之后,金震手中的笔轻轻落下,为这一切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无论一个案件中存在着多么不可思议的巧合,无论凶手是如何费尽心机地巧妙布局,只要是犯罪,终将在某个角落露出它的蛛丝马迹。
《焚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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