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从电机厂结算来的八千块钱,心里沉甸甸的。
这笔钱看似不少,但家里欠的债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算下来几乎所剩无几。
去深市的计划早已定下,可手头能带的钱最多只有一千,剩下的都得先还债。
火车票不便宜,到了那边吃住样样要花钱,想到这些,我不禁感到一阵紧迫。
我将六千块钱递给父母,让他们先去还清家里的债务。
父母接过钱时,手有些颤抖,眼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短短一个月,我不仅赚了这笔钱,还为家里支出了四千,加起来近万元的数目让他们既震惊又欣慰。
嘉婕听说我要出远门,眼眶一下子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赶紧掏出几包阿尔卑斯糖塞到她手里,她低头看了看,破涕为笑,嘴角扬起一抹天真的弧度。
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像一阵风,吹散了离别的愁绪。
剩下的卖水果的钱,我全部留给了廖文华他们。
这笔钱我本就没打算带走,留给他们或许更有用处。
我将那份画了许久的包装盒设计稿递给廖文华,叮嘱他:“以后找纸箱厂,就按这个设计来做。这种风格以后会流行起来,相信我。”他接过图纸,低头仔细端详,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透着认真。
我告诉他,我会先下乡待一两天,随后便动身去深市。
听到“深市”两个字,廖文华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讶:“兴哥,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那你的心理辅导怎么办?”
我笑了笑,解释道:“夏老师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年后再继续辅导就行,期间每两周电话汇报一次近况。”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去深市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深市现在正处在大开发的阶段,外贸行业势头很猛。我的英语还算不错,那边急需这样的人才,我想抓住这个机会。”
廖文华听完,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似懂非懂,但他的眼神却格外坚定,透着对我的信任。
他点了点头,低声说:“兴哥,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看着他,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意。
尽管当初带他回家时,我曾犹豫过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此刻,他的信任和支持让我觉得一切都值得,就这份情绪价值,真的很重要!
一夜就这样在宁静中悄然流逝。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屋内,家里似乎多了几分生气。
父母拿着我留下的钱,脸上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他们对我这个儿子的安排,似乎也不再那么抗拒了。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要去深市的计划,免得他们担心。
此刻,他们正抱着嘉婕,廖文华也坐在一旁,家里的气氛难得的安宁。看着这一幕,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幸福感油然而生。
上午,我去了趟心理医生那里做了个例行报备。
回家的路上,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起初我以为是错觉,可当我拐进小巷时,余光瞥见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张富身边那几个纹着龙虎的家伙。
我心里一紧,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难道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跟着我?
听到他们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迅速钻进了一旁的筒子楼,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躲进了三楼的楼道里。我屏住呼吸,心跳如鼓,耳朵竖起来听着楼下的动静。
就在这时,旁边一户人家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老奶奶拎着垃圾袋走了出来。
她看到我趴在窗台上,顿时提高了嗓门:“小伙子,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这一声喊得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楼下的脚步声停了,紧接着传来一阵低沉的咒骂:“小畜生,你他妈别跑!”
我透过窗户往下瞄了一眼,只见那几个人已经掏出了匕首,恶狠狠地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杀气。
我赶紧把老奶奶推进屋里,顺手关上了她家的两道门。
老奶奶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我压低声音解释道:“奶奶,对不起,打扰您了。外面有人要害我,他们是人贩子!您能不能让我躲一下?要是被他们抓到,我就完了!”
我故意把话说得夸张了些,希望能引起她的重视。
老奶奶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股正义感:“什么?人贩子?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这么嚣张!”
她话音刚落,外面的铁门就被人重重地砸了几下,发出“砰砰”的巨响。
一个粗哑的声音吼道:“小王八蛋,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有本事出来啊!再给老子嚣张一个试试!”
我透过猫眼往外看,那几个人正挥舞着匕首,满脸狰狞。
老奶奶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气得直跺脚:“这帮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她转头对我说道,“小伙子,你别怕,有奶奶在,他们不敢乱来。”
我隔着门,故意冲着外面喊道:“有本事你们进来啊!进不来吧?气死你们!”
这话一出口,外面的人彻底炸了,骂声更加难听:“你妈的,小子,你等着!看我不弄死你!”
我回头看了一眼老奶奶,发现她竟然一脸淡定,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我不由得好奇地问:“奶奶,您怎么一点都不怕?他们要是真冲进来怎么办?”
老奶奶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朋友,别担心。这里是派出所的安置小区,他们敢在这儿闹事,那不是自投罗网吗?让他们再叫一会儿,等会儿就安静了。”
我一愣,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里是派出所的宿舍区!难怪老奶奶这么镇定。
那两个家伙在这里叫骂,简直是自寻死路。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严厉的呵斥声:“你们干什么!把刀放下!”
紧接着是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和挣扎的动静。
我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几名公安已经把那两个人按在了地上,匕首也被踢到了一边。
老奶奶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这帮人就是欠收拾。”
我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老奶奶打开门,和公安熟络的打着招呼,看来是这里的老人了,大家好像都认识这个老奶奶。
当他们问老奶奶什么情况的时候,老奶奶很明智的转头看向我,示意,我是这场事件的主人公。
我被带到了警局,审讯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
两名公安坐在我对面,正详细记录着事件的经过。
就在我叙述到张家如何步步紧逼、闹事不休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问询。
其中一名公安起身开门,外面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难辨。
我心中一紧,隐隐感到不安,却又无从猜测发生了什么。
问询继续,我努力保持冷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陈述。
然而,就在我提到张家如何嚣张跋扈时,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张卫国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环视了一圈,语气故作轻松:“我从分局过来看看工作进展,这里的问话就交给我吧。”
我心头一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他显然早有准备。
作为副大队长,他的权威不容置疑。
他挥了挥手,冷声命令那两名公安:“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终究还是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仿佛将我与外界彻底隔绝。
张卫国抬手关掉了摄像头的开关,审讯室内的空气骤然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压抑起来。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直刺向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小子,惹了我们张家人,你还想好过?你真以为那两个人今天会被关起来?我告诉你,就算他们今天真的砍死了你,也会有人替他们顶罪。你信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我的心头。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我勉强保持住一丝冷静。
抬头与他对视,我讥讽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张警官神通广大,有什么不能的?”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的脸色骤然阴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一拍桌子。
声音陡然提高:“你这个小畜生,看来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我撕碎。
我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尽管心中警铃大作,但我知道,这并非正式的问询,我的双手并未被铐住。
如果他真的动手,我那点格斗技巧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果然,他猛地扬起手,一巴掌朝我抽了过来。我迅速抬起左臂,用手肘护住头部,同时右拳狠狠挥出,直击他的面门。
拳头正中他的鼻梁,他闷哼一声,疼得眼泪直流。
好在我这一拳并未用尽全力,否则他的鼻梁骨恐怕难保。
他捂住鼻子,眼中怒火更盛,似乎随时准备暴起反击。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所长带着刚才那两名公安走了进来。
所长环视了一圈,目光在关掉的摄像机和我的姿势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哟,张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XXX派出所?预审这点小事,还要劳烦你亲自出马?”
张卫国捂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卫国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审讯室的每一个角落。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连墙上那老旧的时钟发出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每一秒都在拉长,让人坐立不安。
所长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压抑的气氛,他轻咳了一声。
试图打破僵局,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哎,别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嘛!那什么,小伍啊,你带这位小同志去隔壁房间问话吧,别在这儿耗着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却时不时地扫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似乎在揣摩我的反应。
我却根本没心思去理会他的圆场。
此刻,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这个狭小的审讯室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四面墙壁仿佛在慢慢收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每一秒的停留都让我觉得危险正在逼近,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暗处窥视着我。
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配合他们完成了事件的调查。
笔录一结束,我立刻站起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门口走去。
脚步匆忙,甚至有些凌乱,仿佛多停留一秒,就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从背后扑上来。
推开派出所的大门,外面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但心跳依旧急促,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还是少来这种地方吧。
回到家后,我并未将今天的事告诉父母。
他们的心态刚刚有所好转,我不想让他们再次陷入担忧与恐惧。
我简单与父母打了声招呼,陪嘉婕玩了一会儿,随后将廖文华叫进了房间。
我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听完后,眉头紧锁,脸上的忧虑显而易见
。他低声说道:“兴哥,要不你还是快点走吧。现在他们正在气头上,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叔叔阿姨怎么办?嘉婕怎么办?”
我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我也这么想...所以我打算明天就走。”
廖文华沉思片刻,郑重地说道:“这样也好,至少能避开正面冲突。家里的事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照顾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柔和却带着感激:“谢谢你,文华。”
他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兴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现在住在你家,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这不是你说的吗?一家人之间,还用得着说谢谢吗?”
他的笑容让我心中一暖,仿佛连日来的阴霾都被驱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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