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到了约定的日子,我的心情难以平静。今天要去结算那一半的提成,哪怕只有一半,也有一万多块钱。
这笔钱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不仅是对我努力的回报,更是我未来计划的启动资金。
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昨晚我已经做足了功课,查好了路线。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智能手机,出行全靠地图和记忆。
当我来到黄达所说的那栋楼时,眼前的景象让我震惊不已。
这栋楼气势恢宏,门口的保安告诉我,这块地都是黄老板的。
我不禁暗自感叹,黄达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走进公司,前台小姐姐礼貌地引我去了黄达的办公室。
办公室宽敞明亮,少说也有四五十平,装修颇为豪华。
我心里有些疑惑,黄老板这么有实力,怎么还会亲自去展会做事?
看到我进来,黄达笑着迎了上来,指着我对前台说道:“看到没有,英雄出少年啊!这么年轻就能谈到业务,你们得多学学!”
前台小姐姐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老板,您说的和您打赌的那个人就是他?”
黄达笑着点头:“是啊,你没怠慢他吧?”
我连忙笑着接话:“那当然没有,黄老板培养出来的员工素质必须高啊!”
这句马屁拍得恰到好处,黄达听了哈哈大笑,此时的他丝毫没有那种严肃的气场,倒是显得亲和力十足。
前台给我倒了杯茶,放下后便离开了。
黄达坐在沙发的一侧,目光温和地看着我:“小黄,这次做得不错。”
说着,他拿出一份提款单,上面赫然是他的签名。他递给我,语气中带着赞许:“呢,这是你应得的!”
我接过提款单,心中一阵激动。
我抬头看向黄达,真诚地说道:“谢谢黄老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黄达摆了摆手,笑道:“你小子有潜力,我看好你。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合作!”
走出财务室,我怀里紧揣着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一万七千五百元。这笔钱沉甸甸的,仿佛带着某种使命。
我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易亮的工地。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工地上尘土飞扬。
到达时,易亮正和几个工友坐在阴凉处抽烟,烟雾缭绕中,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我走上前,低声说道:“亮哥,下午能请假吗?跟我走一趟。”
他身旁的工友好奇地打量着我,调侃道:“哟,亮子,这小娃子是谁啊?”
易亮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我新认识的小兄弟,刚来这边,和我一起住地下室呢。”
他站起身,略带疑惑地看着我:“有什么事?”
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有好事找你,下午请个假跟我走!”
易亮摸了摸后脑勺,显得有些犹豫:“这下午还有工啊,走了今天的工钱可就没了。”
“你一天多少?”我直截了当地问。
“25块。”他回答。
“我给你100,你跟我走吧,先跟我回去拿身份证。”我语气坚定。
“干嘛啊?”易亮依旧不解。
“去给我开个户,我太小了,开不了。”我解释道。
“开户?什么意思?”易亮还是一头雾水。
“就是去深市证券交易所开个户。”我耐心地解释,
“证券,就是炒股。放心吧,我不会坑你的,跟我走就是了。”
易亮听我这么说,又见我神色急切,终于点了点头,向工头请了假,跟着我离开了工地。
走进交易所大门,喧嚣声瞬间扑面而来。
大厅里人头攒动,仿佛整个城市的躁动都汇聚于此。
墙上挂着巨大的电子显示屏,红绿交错的数字不断跳动,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股民们或站或坐,有的紧盯着屏幕,神情专注;
有的三五成群,低声讨论着行情;还有的攥着单据,急匆匆地穿梭在人群中,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空气中弥漫着烟味、汗味和纸张的油墨味,混合成一种独特的“交易气息”。
易亮显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目光四处游移。
他低声问我:“这就是证券交易所?”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好奇。
我点点头,拉着他往柜台方向走,边走边解释:“对,这里就是买卖股票的地方。你看那些数字,红的代表涨,绿的代表跌,每个人都在盯着它们,想从中找到机会。”
他抬头看了看屏幕,眉头微皱,显然对那些跳动的数字感到陌生又困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紧张:“没事,慢慢来,以后你就懂了。”
我们挤过人群,终于来到开户柜台前。
柜台后面,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手里的单据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他们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连擦的时间都没有。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喊声、电话铃声和键盘敲击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海洋。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正激动地对着电话喊:“买!赶紧买!再不买就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洪亮,几乎盖过了周围的喧嚣,引得不少人侧目。
易亮看得有些发愣,眼神里混杂着好奇和不安。
他低声问我,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这些人怎么这么急?股票真的能赚钱吗?”
我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语气轻松却意味深长:“有人赚,也有人亏。关键是要看准时机。”
说完,我转头看向柜台,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给我买7000的深发展,代号000001,再给我买10000的深万科,代号000006!”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此时的开盘价才2.8元和3元,而我清楚地记得,93年这两只股票似乎暴涨过。
我要赌一回,看看这个短线能不能做,让我单车变摩托!
易亮看着我包里掏出来的那一沓现金,眼睛瞪得老大,声音都有些结巴:“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自信和调侃:“这才有多少?说不定买好了,一晚上就能翻一倍!”
他显然被我的话震住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我继续说道:“现在都是些散户在吃进,没什么大捞家。只要我不贪心,这笔钱绝对能让我赚不少。反正是比打工强多了。”
易亮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兄弟,你确定你都要买了吗?”
“我确定!”我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他见我态度坚决,知道劝也没用,便叹了口气,挤进了人群去抢票。
我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异常平静。
没过多久,他拿着一沓股票认购券回来了,递到我手里时,手还有些微微发抖。
“这行不行啊?”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安,“万一亏了,这一万多得要赚多久啊!我们老家买一套房不过也就一万多...”
我笑着点点头,语气轻松却透着自信:“亮哥,你放心吧,没问题的。钱这东西,没了再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听完,似乎被我噎住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指着屏幕,声音提高了八度:“小黄你看,000001和000006不是绿色的吗?你刚才不是跟我说绿色代表跌?那你这不是已经亏了吗!”
我被他这问题逗笑了,摇了摇头:“放心吧,不用管。他们现在不绿,我还没机会买呢。这时候大家还不懂,哪天看新闻联播知道了,这里就要热闹了。到那时候,你可就排队都排不上咯!”
易亮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真的假的啊?这人还不多?你看这厅里都站满了!”
“这算什么?”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过了年再来这里看看,外面走道你都挤不进来!”
我们俩有说有笑地走出了交易所。
虽然易亮的脸上仍挂着一丝担忧,但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混杂着羡慕、佩服,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身上,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他原本以为再熟悉不过的“小兄弟”。
回家的路上,我刻意放慢了脚步,低声叮嘱他:“亮哥,这件事先别和陈朝阳说。”
他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目光投向远处熙熙攘攘的街道,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走了一段,我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他:“你会开车吗?”
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愣了一下,随即挺直了腰板,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当然会!我还当过一年的汽车兵呢!”
我一听,心里顿时有了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这倒是不错。”
我顺势提议道:“亮哥,要不你跟我一起干吧?反正我每个月付你1000工资,肯定比你在工地上靠谱。你那活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到时候我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帮衬着点就是了。”
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
我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坚定:“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当然是真的。”
易亮沉默了片刻,目光有些游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今天那堆钱显然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尽管他不知道这笔钱的来历,但他对我的信任却在无形中加深了。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最终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有力:“行,我跟你干。”
我拍了拍易亮的肩膀,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有他在身边帮衬着,至少安全问题是有保障了。
昨晚他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显然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身手。
即便退伍了,他也没落下锻炼,这一点让我对他更多了几分信任。
回到地下室,陈朝阳正哼着小曲,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
一打听,原来这小子终于找到工作了——在北山区一家酒吧当服务生,底薪600,加上小费,一个月最少能拿800。
他兴致勃勃地跟我们分享,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怎么样,不错吧?。”
我点点头,笑着鼓励他:“挺好的,先好好干着,等有机会再奋起一把。”
他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那必须的!800一个月,可比我之前的工作靠谱多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易亮,半开玩笑地说道:“亮子,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干吧?总比在工地搬砖强!”
这话听起来莫名耳熟,我和易亮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陈朝阳被我们笑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问道:“你俩笑啥呢?”
易亮清了清嗓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自豪:“其实,我已经换了份工作了,今天刚从工地上离开。”
陈朝阳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嘿,今天可真是好运连连啊!看来住在这地下室还挺旺的,咱们仨都开始顺起来了。”
我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以后会越来越顺的。”
话虽如此,我心里却清楚,陈朝阳此刻的心态还远远不够成熟。
他不够沉稳,像昨晚那样畏畏缩缩的表现,虽然我并不怪他,但现在还不想让他卷入我的计划中。
夜深人静,我独自躺在床上,思绪不由得飘向了远方的家。
父母、妹妹,还有廖文华,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家里的日子是否依旧艰难?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中,父母正坐在昏暗的灯光下,脸上写满了担忧。
“兴儿已经走了三天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着桌角,仿佛这样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父亲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他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张家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母亲抬起头,眼中满是焦虑:“罗副厂长今天找你谈话了?他说什么了?”
父亲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而疲惫:“他跟我正式谈了,可能要让我提前下岗...说是让我办个停薪留职,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母亲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崩塌。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个家,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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