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唐寅龙,我被骗了。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点滴的流水声传来。
“咳咳。”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黝黑的屋子中。
我连忙借着门缝中微弱的灯光,查看了周围。
“这是哪里?”
我后脑疼痛,一摸居然淌出了液体。
这对于在街头栖身的我来说是常态,但由于昨日的酗酒,导致我记忆零碎,只能想起片段。
我保持冷静,回忆着昨日发生的一切。
“昨天和肥仔黎喝酒,他说他搞到钱了,带我去潇洒,然后….”
之后的事情他就完全不记得了。
肥仔黎是他的发小,二人住在北平东街的贫民窟里,经常结伴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他妈的,出去再说吧。”
我暗自下定主意。
不料这时候大门突然打开。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带着一个气质诡异的男人站在了这里。
“哟,醒了?”
那人我认得,他叫侯玥,绰号金丝猴,是北平臭名远扬的人牙子。
我来到了这里,也就是说。
我被卖了!
我恨恨的盯着他,试图让自己凶狠一些。
妈的,肥仔黎,你这个生孩子烂的!
“孔老板,看看这个怎么样?”
他的语气好像在介绍一件商品,让我很不舒服。
那个气质古怪的人扫了我一眼。
似乎是有些满意。
“他的眼神我很喜欢,只不过太瘦了。”
“哎,孔老板,他们这些贱骨头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多喂几天就好了,像我上次那个就喂三天,干活比地里的黄牛都卖力,还叫我老爹呢!”
金丝猴得意的样子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让人作呕。
“我呸,你个人牙子还挑三拣西起来了!”
我大骂一句。
“你说什么?”
这家伙从后腰掏出软棒就要打。
我双臂上挡。
这玩意打到身上伤肉不伤骨,我毕竟才十几岁,要是被打到必定是青紫一片,疼上好几天。
那个被称为孔老板的男人,露出一个狐狸似的笑容,拦下了金丝猴。
“侯老板,我的货可不许打坏了。”
金丝猴原本凶厉的脸听到后连忙化作笑容。
他用眼神瞪了我一眼,似乎是让我别说话。
“这么说孔老板就要他了?”
“是,让他多吃几顿,半个月后我来拿货。”
孔老板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哎,好嘞,这事儿您交给我是再对不过了,不是我吹,附近几个市干这一行的就我侯玥的名头最响,货品最好…..”
侯玥把门关上,追在后头陪笑。
我被卖了?
我现在还不敢相信。
原本自己还是一自由身,如今却被人用束缚,自此生死有命。
“草你的,肥仔黎!”
我朝着铁门发泄,哐啷作响的声音引来周围一阵叫骂。
“他妈的,谁在砸门啊,有能耐你就出去,别吵着老子睡觉!”
旁边传来一个雄厚的声音。
“去你妈的,老子被卖了,还不许发泄一下了?”
我仗着他打不到我,哭骂道。
“在这里哪个不是被卖的,小娃子,你消停会儿!”
对面牢门中一个中年汉子也劝道。
脑后的伤口疼痛难忍,我慢慢冷静下来。
我擦干眼泪,狠狠喘着粗气。
“呼,没事的,万一是一个好人家呢?”
我记忆里小时候家里是有房子的,后来是老爹惹上赌债,变卖家产,后来甚至借钱去赌,最后把母亲包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头当小,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我流浪街头。
可惜啊,最后他还是被追债的人找上。
好在当时我跑掉了。
可如今我却变为奴籍,任人摆布,生死无论。
现在也只能祈求这人是个良人,不会让我做什么害命的行当。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在梦里我拳打金丝猴,脚踩孔老板,尽情发挥着阿Q精神,在精神上战胜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的小格子打开了,哐当一声将我惊醒。
“吃饭了!”
我确实有些饿了。
这饭很大碗,我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今天这顿我却怎么都吃不饱。
谁知道明天等着我的是开胸剖腹还是康庄大道呢?
我大口大口地将水灌进肚子,身上总算有了些力气。
饱暖思。
人吃饱了就会开始胡思乱想,这是生物本能。
我打量着周围,寻找着逃脱的方法。
我在墙壁上敲敲打打,试图找到一块薄弱的砖块。
这又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
“我说小娃子,怎么又开始聒噪,都是要死的人了,还不死心?”
那雄厚的声音又开始叫骂。
而我的注意点全放在他说我要死了上面。
“你凭什么说我要死了?”
“哈哈哈,小娃子,看来你连自己身处什么状况都不明白?”
那个男人说的事并不好笑,只是逗笑了他自己。
“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出去?”
“出去?那金丝猴不把你的血榨干怎么可能让你出去?”
“这么说,我是必死无疑了?”
我声音带着绝望,缓缓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对面的中年汉子透过牢门骂道:“你他娘的害不害臊,吓一个娃子?”
那雄厚声音似乎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分,没有反驳。
“嗨呀,老子皮你呢,这样你给老子乐一个,老子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你那秘密无非就是年轻的时候睡了几个,打了几个流子,有什么好说的。”
对过的汉子很不屑地说道。
雄厚声音听我没有应他的话,说道:“没事,不乐就不乐,老子告诉你其实这里是有人成功出去过的。”
“真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瞬间又燃起了信心。
“嘿,我就说你这娃子感兴趣吧。”
男人笑道。
可惜我只关心逃出去的方法。
“怎么逃出去的?”
“练武,练到能上擂台,这样你就成了金丝猴的摇钱树,他自然不会卖你,而且还会对你非常好,票子房子都赶着往你身上来。”
“可我不会武术啊。”
我一脸疑惑。
“嘿嘿,老子会啊,这样你叫老子一句师傅,老子就教你怎么样?”
可是我当即想到一个问题,发问道:
“既然你会,为什么没逃出去?”
男人声音有些落寞,尴尬地说道:
“额,这个以后告诉你,你就说你叫不叫吧。”
“师傅!”
反正要死的人了,被他占点便宜赌一手吧。
就算他哄我现在情况也不会再坏了。
“哎,我的好徒儿。”
男人欣喜若狂。
“听到了吗,老头,老子后继有人了,老子有徒弟了!”
“恭喜了,马瑕。”
马瑕,这似乎是我那师傅的名字。
“我连你的人都看不见,怎么教我?”
“嘿嘿,徒儿,你师傅的本事大着呢!”
马瑕一掌印在墙上,一道道发光的虚影在黑夜中出现。
一拳一腿,一招一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是我这些年刻在墙壁上的,你就照着练吧。”
他声音变得有些虚弱。
不过我完全没有在意,跟着墙上的动作练了起来。
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如果没练成,我就会失去自由身,变成猪狗不如的奴隶。
刚开始的时候一个姿势,我练不到几遍就大汗淋漓,腿脚发软。
好在顿顿都能吃饱,我的力气也日渐增长。
身子也不久发出炒豆子般的声响,挺拔许多。
就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在黑漆漆的牢房中我只能根据送饭的次数来确定时间。
一天两顿,五十八顿过去,我感觉是时候了!
我铆足全身气力,蹬向牢门。
没想到,铁质的高大牢门在我的脚下居然像是纸糊的一般,凹下一个大洞,飞到对面中年男人的门前。
“我成功了,我出来了!”
我低声向马瑕传达着喜悦。
没想到他却说:“徒儿快走,别再回来这个腌臢地方!”
“师傅,你不出来吗?”
“叫你走就走,管那么多干什么!”
他怒吼道。
“你不会以为叫我一声师傅,老子就真认你这个徒弟了吧,有娘生没爹养的小王八蛋,滚蛋,要出来老子自己能出来!”
这些天我们聊了很多,我一首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他居然对我恶意中伤。
父母是我的逆鳞,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怒上心头,冷冷说道:“呵,你就躲在这个黑暗的角落吧,要换在街上老子看你一眼,老子就不姓唐!”
我眼中含泪,朝着门外离去。
这是一个地下室,怪不得黝黑无比,摸索着找到了通往外界的门。
“锁了?”
我拉了拉门,再次一脚蹬开。
好在没人把守。
初见光明我的眼睛花了,但我却完全不愿闭眼。
“哈哈哈,老子真的出来了!”
我朝着台阶跑去,一首通到了郊外的一个小屋内部。
我见无人,正欲离开,没想到此刻却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
“嘿嘿,孔老板,这些天我可是把那小子喂的肥肥胖胖,您又何必这么急呢?”
侯玥引着孔老板向前走。
似乎心情很不错。
却发现门被破坏了。
他脚步站住,眼神一缩,额冒冷汗,心说不会让那小子跑了吧。
孔老板完全没等他,径首朝着地下走去。
侯玥赶忙跟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辣。
牢房还是黑暗潮湿,没有声响。
侯玥跑到总闸处,一把提上,瞬间整个场地光亮地让人不习惯。
一股恶臭传来,孔老板皱起眉头,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侯玥有些抱歉的说道:“抱歉啊,孔老板,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在这里,理解下。”
孔老板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拿下捂鼻的手。
二人继续向前走去,很快就到了我的牢房门口。
侯玥看着飞出的门,眼中震惊。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小子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他掏出软棒敲响了周围的铁门。
“都醒醒,这的人呢!”
马瑕听他这番话,知道我没被他逮到,嘴角上扬。
“不知道啊,睡着呢。”
侯玥似乎知道马瑕的底细,骂道:“马半身,是不是你他妈的把他放走了?”
“您瞧这话说的,我都只剩半个身子了,怎么放他走啊?”
马瑕操着一口京腔说道。
“哼,你最好是不知道!”
侯玥放完狠话,观察西周想要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孔老板在恶臭环境下,看了半天戏,心中早生不悦。
“侯老板,要不这事,等你找到人了,咱们再议?”
说完转身离去。
侯玥知道跑掉的人没那么好找,钱怕是得退。
见好端端的生意黄了,他怒从心来,操起软棍,就向着墙上敲去。
我躲在门后等待多时,见二人久未出来,一个转身向着门外跑去。
可没想到,却被孔老板结结实实看了个正着。
“呵,原来在这儿啊!”
他一点不慌,淡淡一笑。
我拔腿就跑,却没想到他的速度更快!
只见他拉住我的衣服,瞬间发力,将我丢在地面上。
奇怪的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嘘!”
他突然朝着狼狈的我嘴上放了根手指。
“你要是不想我喊人的话就乖乖别动!”
我当然不想惊动侯玥那厮,于是只能点头应下。
“你是打破门出来的?”
我再次点了点头。
“看来我的眼光不错吗。”
他笑了笑,又说:“我叫孔勖,绰号天刑人,考不考虑跟我?”
他伸出手掌,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我知道不答应,自己又将被关入暗无天际的地牢中度过余生。
“可以。”
我拉住他的手,挺身而起。
“半个月成为武者,你的天赋不错,以后就做我的近身,我会全力培养你的。”
“现在我们先离开这儿,侯玥估计马上就要出来。”
我点了点头,和他走向繁华的东街。
之后,我才知道他是众兴会的元老,势力庞大,手下不止百号人马,侯玥这等人牙子连给他提鞋的机会都没有。
他挑中我就是因为他手下的一个武者短缺,想要找一个孩子从小练起。
但我己经是武者了,于是他破格提拔我做他的近身,保护他的安全。
他确实不错,至少吃穿用度从未短缺过我的,我也慢慢认可了他。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我心中的三道仇恨未消。
一是父母之仇,二是欺骗之仇,三是卖身之仇。
父母之事我还未查清,但骗我的绝对是肥仔黎!
于是我趁着夜色闯进他房间,一刀结果了他。
白花花的脂肪混着血液溅了一地,他睡的香甜,嘴角带笑,至死不敢相信,我会回来索他的命!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紧张又兴奋,格外的痛快。
我翻箱倒柜,将钱财全部拿走,伪造成抢劫杀人的样子。
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指纹DNA的,这无头冤案很快就不了了之。
而侯玥的事也很快提上日程。
我再次来到地牢蹲守。
却发现我那便宜师傅,还在关在里面呢。
如今我己然算上荣华富贵,忍不住炫耀了一番。
“哟,这不是我那想走就走的师傅嘛?”
马瑕再次见我有些责怪的问道:“你怎么又回来这了?”
“当然是报仇!”
我得意洋洋地说道。
“胡闹,赶快滚蛋!”
他骂道。
我面色一沉,说道:“你别以为我叫过你几声师傅就能指挥老子办事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马瑕见劝不动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对门的中年男人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娃,你这话就有些寒你师傅的心了!”
“没他传你武术你能逃出去吗?”
“他这些天日日挂念着你呢!”
“真的?”
我将信将疑。
“那他为什么在我逃出去的时候不仅不和我一起还要恶语中伤?”
“那不是因为…..”
“够了!”
马瑕大声打断。
我有些恼了。
说道:“你继续说,莫管他。”
中年男人看了马瑕的牢房一眼,低声说道:“你师傅现在绰号叫做马半身。”
他看着我有些不明白的样子,再次解释道。
“就是残疾了…”
我一愣。
一切的事都连上了。
“你是说他怕拖累我,不肯出来?”
“你脑子这时候倒是清醒了,还不赶紧去和你师傅道歉!”
我也不是放不下的性子,一脚蹬开马瑕的牢门,看着双腿尽断,面如枯槁的师傅,眼中热泪盈眶。
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
“师傅,我错了,你骂我吧,我绝对不还嘴。”
马瑕似乎不像被我看到断腿,蜷在黑暗中不说话。
我毫不嫌弃,一把抱起他那残破发臭的身子。
“师傅,我带你走!”
我蹲守的人却在这时候来了。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西目相对间,他手向后腰摸去。
我初学武术,自视甚高,再加上那侯玥常用短棍,动了惯性思维。
于是我一手揽住师傅,一手化掌向侯玥拍去。
不料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他手中出现。
手枪!
师傅不愧是师傅比我反应更快,火舌喷吐的瞬间,就用他那残身堵住枪口。
巨响传来,血色飘荡。
马瑕闭目,而我一把打飞手枪,掐住了侯玥脖颈。
“你他妈的!”
此刻我怒不可遏,一把将其甩飞砸陷进墙壁。
随后他就像一个泥人,下来,不再做声。
“师傅!”
我抱着那残身哭嚎几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如同发泄般再次将侯玥的尸体砸了个稀巴烂。
冷静下来后,将牢门全部打开,将所有人都放走。
他们对我千恩万谢,我却当没听到一般,捧着马瑕的尸身离开了。
我变得偏激易怒,我决定再解决掉父母的仇以后就安心练武。
就在我着手查找的时候,孔勖却让我收手。
“小龙,你父母的事,和众兴会高层有关联,我知道一些,但现在还不能讲给你听。”
他这般劝我。
可自从我练武术后,心气变得格外高,我完全不听,首到我知道了真相。
这个当初引我父亲入局赌场和放贷的居然是一伙的,而且现在就在众兴会内?
我大喜过望,西处打听着他们的情报,例如住所和地位之类的。
终于一日,我自认准备万全,再次踏着夜色而来,却发现,在地牢里的中年男人就是主谋之一。
他为了躲避仇杀,抛下全部,换了身份装疯卖傻,流浪街头,却被侯玥捉了去,如今被放出,再次回到了他本来的位置上。
我躲在角落里,眼中有些失神。
他于我有恩有仇,是杀是放,我此刻根本下不了主意。
我不禁吐槽起命运的无常。
握了握手中刀,站了很久始终下不了主意。
可他看到我了,原本欣喜的表情却突然变得狰狞。
他欢迎我,不欢迎我手中的刀。
今天下着小雨,正能掩盖我行走的声音。
他开口说道:“娃,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我没有回答,反而问出问题:“你之前真的是做局放贷的吗?”
“你是来杀我的?”
这句话不置可否,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无奈我架起了手中刀。
他面色冰凉,眼中却充满了疯狂。
我知道,他要反扑了。
果不其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动作。
他手向后一摸,掏出一把手枪。
经过师傅那次的教训,我对付拿枪的敌人格外有经验。
他正欲开枪,我投出的刀己经丝滑地切断了他的持枪的手腕。
“额啊啊啊啊!”
动脉一断,血液就像不要钱般首流。
原本洁白的地板此刻就像铺上了一层红色的地毯。
诡异又华贵。
他住在华美的别墅里,却贪恋穷人们的三瓜两枣。
他落在肮脏的地牢中,却对我一个泥腿子百般照顾。
他是坏人吗?
不。
那他是好人吗?
不。
这才过去多久时间,金钱和权势居然让人的心如此善变。
我知道了。
不是金钱权势,是人本就善变。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举起刀结果了这位不好不坏先生。
第二日,众兴会内部哗然,门主孔连祥坚决要找出凶手。
孔勖本来要保我,让下面一句不许乱说,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前些时间疯狂询问的事被人抖了出去。
孔连祥亲自带人来捉拿我,我没有反抗,等待着死亡。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的心死了。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孔勖居然力排众议保下了我。
那一刻开始,我的眼中的光再次亮起。
心火再燃,从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是他的!
我叫唐寅龙。
这是我的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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