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枫眼急手快一把扯过桌上的手机,小季忙着关电脑拔电源,白杨一脸被坑的表情看着小季,感觉小季彻头彻尾就是个叛徒。
“不是我,姐夫,真不是我。姐夫你听我解释……”小季急得抓耳挠腮,突然象得了救星一样,抓住了胡导。“胡导,我知道我天使姐夫是你金主,但你也不能坑我医生姐夫啊。”
“啊?”胡导被小季口中的两个姐夫弄得焦头烂额。“我……我是要看余雪的稿子,可能是我点错了什么就蹦出了这么一堆音频文件。我声明……我中立,我有大国风范。”胡导说完便从丘枫和白杨两人中间弯着腰溜了出来。
小季也抱着电脑尾随其后,刚才还刮噪异常的广播站里就剩下了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我有心想去拉开他们,但刚才尴尬的广播让我有些畏惧大家的目光,看着仓皇逃回的小季,我穷凶极恶地向小季摊牌:
“你挖的坑,你自己填上。别让他们在那丢人了。”说完抢过电脑躲在了一边。
“你这是要给天下妹子们一个信号,钱多,人傻,速来!你以为念两句独白你都是梁朝伟了?你还有没有点公德心,天灾人祸的你还好意思在这卿卿我我?”白杨一脸的挑毛拣刺。
“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丘枫看着手里的手机有些悻悻然。
“你懂,你是老董?这年头领导讲的全是空话、商家讲的全是假话,明星讲的全是谎话,天使讲的全是废话。”白杨和我刚到芜园时一样打心里瞧不上丘枫富三代的各种作派,不论丘枫说什么他都有一大堆道理在前面等着。
“嫉妒是一副毒药,忍让是一副补药。”丘枫冷冷地撇了撇嘴,面无表情地吐出了几个字。
“自以为是,是最矫情的自嗨!”白杨额头青筋暴起。
我正在焦急中,小季终于一副奔赴刑场的表情走了过去,从两人中间又冒了出来。
“两位姐夫,两位姐夫,错误是我犯的,你们打我吧,但打我之前能不能听我讲讲道理?”小季一副苦瓜脸。
“不要跟我讲道理,我又不是讲道理的人。”丘枫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便走了出去。
“早知道你是那种胡搅蛮缠死不讲理的人。”白杨不甘心地在后面吆喝着。余怒未消的白杨指着小季痛骂着“墙头草。”说完也丢下一脸委屈的小季一个人欲哭无泪的站在广播站的帐篷外。
“艾玛,我这是闯了多大的祸!”
吃完晚饭,大家都在收拾明天撤离的物品。说是收拾物品也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被子都是部队发的行军用品,留下来别人都可以用上,除了一个笔记本好象再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了。我把笔记本塞进了丘枫的背包里。却迟迟不见丘枫回来,刚坐下来,就见小季慌慌张张冲进帐篷,“姐,姐,不好了,我刚看见我两个姐夫在河边华山论剑呢!”
小季一向爱夸大其词,不过晚饭前两人因为丘枫手机的事刚刚互怼过,这个时候约见不是吵架也不会什么好事,我忙同小季向平时洗衣服的河边跑去。老远便见两人男人面对着湍急的河水一言不发,也不知两人在河边站了多久,我刚想走上去,却被蹲在暗处的一个人一把拉下来,冲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宁檬,你怎么在这?”我诧异着看着蹲在草坷垃里的宁檬。
“姐……我……”宁檬看看我又看看小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白大夫在交待后事呢……”
“啊?”小季比我的反应还大,“等会,你说清楚,什么后事?”
宁檬看了看我,咽了口吐沫,“就是,就是,那个,那个,白大夫和丘总说,他明天要带着几个重病号去野战医院,不能和咱们一路回去了,他说医生是个性命相托的职业,但他医得了姐身体的病,医不了姐心里的病。但天使能……所以……他把姐交给丘总了。白大夫说在危急时刻以命换命的人,值得托付。”宁檬看了我一眼,“白大夫还说……”
“唉呀,你能不能利索点一次把话说完?”小季着急地看着宁檬。
“白大夫说,姐和邬,邬总在一起的时候从钻石变成了石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个石头,只有和天使在一起的时候才成了钻石。那个把姐从石头变成钻石的人才是姐的命中男神。”
“姐夫……我姐夫这是要慷慨就义啊!”小季一副哭腔,蹲在地上替白杨哭天抹泪。
白杨的话让我有些伤感,人生就像是一辆载客量有限的列车,有人上车就得有人下车,有人说你好就会有人说再见。我们只能一边怀念一边向前。那些陪伴我们成长的人就好好留在记忆里,然后我们带着过去美好的记忆不断变成更好的自己,才是分别的意义。
我站在草丛里不知道该如何和白杨告别。空谷幽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曾经一身是伤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如今却只能满腹遗憾地和他说再见,也许他的告别是对我最好的成全。人这辈子在不经意间总是会辜负一些为自己撑伞的人,希望有一天,风尘仆仆的我们,怀揣的深情再不会被辜负,都会有归宿……
大概是看到了草丛里站着的我,白杨和丘枫终于结束了谈话。白杨象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看着我,一副言不由衷的表情:
“爱情是动态的,所以可以多交几个男朋友!婚姻是静态的,所以只要找一个靠谱的老公就够了!如果——婚后有了外遇就是变态!!”说完拍拍丘枫的肩膀,“她肠胃不好,记得不要让她吃凉东西,如果你再把她弄得一身是伤,出现在我面前,甭管你是天使还是地煞,我都不会客气。”
“白杨……”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白杨表达我的内疚,人生有些相识让人欲诉还羞,有些告别却总是让人欲言又止,最难开口的,是最初的问好和最终的道别。白杨却洒脱地向我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河边,那背影却有些春寒料峭。
一大早白杨他们几个医生便坐了军用直升机把几个重病号送到了设在县上的野战医院。白杨没有和我告别,我则远远地躲在一角,目送直升机盘旋而去,直到消失在万里无云的上空。
阿果的母亲知道我们要撤离,便急匆匆地带着村上一群族人赶来和我们送别。母女俩向我和丘枫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吓得我和丘枫急忙拉住她们。
“阿果刚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带着她去看你们,但是她的阿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所以才没来,昨天听说你们要走,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来送送阿果的恩人。要不是你们,阿果怕是……”阿果娘说着便哭了起来。丧亲之痛弥漫在阿果的家里,小小年纪刚逃过一劫,回到家里又遇到不幸。我蹲下来,替阿果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阿果,别哭,老师答应你,等咱们的新学校盖成的时候,老师和叔叔一定回来看你还有江老师和阿木老师好不好?”我有些哽噎,想起生死未卜的阿木也不知道在医院是什么情况了。
阿果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和丘枫,“老师,你说话算话。”
“那老师和阿果拉钩好不好?”我伸出小拇指和阿果拉了拉钩。
“老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没走,阿果便期盼起我们的归期。我和丘枫对视了一眼,“嗯,等索玛花满山开遍的时候,老师肯定回来。”
阿果从阿妈的背篓里掏出一把刚摘的索玛花,“老师,这个给你和哥哥。”
“家里什么都没了,他阿爹在时酿的野蜂蜜可甜了,家里养的土猪、鸡都没了,实在是没什么东西了,我们彝族人对人诚恳,待客热情,如果是平时必以酒待客,你们来的时候没有款待,要走了,我用泉水代酒用我们彝族“三道酒”送别贵客吧。”
阿果阿妈从背篓里拿出两只缺口的粗瓷碗,又拿出一只小瓦罐,分别给两只瓷碗倒满。让阿果双手端给我和丘枫。
“这里装的是我们彝族大凉山的泉水,第一道是栏门酒,是门口迎接客人时敬的,我们彝家人要吹响长号、唢呐,弹起月琴,载歌载舞,欢唱迎客调。如今什么都没了,只能用歌声代表心意了。”
我和丘枫端起那碗清澈甘甜的泉水似有千金重,如果没有这场灾难这三道酒的礼俗该是多有情趣的一副画面。
阿果阿妈和一群前来送行的族人一起用我们听不懂的彝族语言唱起了迎客调,熟悉的歌声很快引起了宿营地上其他彝族群众的共鸣也纷纷加入了合唱的队伍,清亮的嗓音传遍了宿营地的每个角落。
“?第二道是祝福酒,要向远方高贵的客人敬上双杯美酒,还要献上祝酒歌。”
大家再一次唱起了彝族的祝酒歌,和着歌声我们将碗中的清泉一饮而尽。
“第三道是留客酒,客人要离开时,送客到门口请客人喝下离别的最后一杯酒。客人必须把这杯酒喝掉,才能启程。”在大家的留客调中,我们终于饮尽了第三碗泉水。
三道酒是彝家接待贵客的最高礼仪,喝完了三碗清泉,捧着那把开得正艳的索玛花,耳畔回响着留客调,我有些泪崩。这是彝族人的精神之花,也是劫后余生傲立在山间的不死之花,唯愿这坚强的索玛能再次开遍大凉山的每个角落。
大凉山由于靠四川一侧的灾情严重,山路损坏面积广,很多地方交通阻断,要想坐上车只能走到最近云南地界的泸沽湖,从那里搭乘长途车,再换高铁或飞机回去。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当地人的带领下,穿行在满目仓夷的大凉山里,身后是阿果纯净清澈的彝族童声。
‘索玛花开在那高高的彝山,在云端在风中娇艳的盛开,世上的花儿千千万万,梦只梦见云端中盛开的索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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