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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心乱如麻

小说: 遇见天使   作者:空谷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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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凯的律师事务所出来,我顾不上回公司和小季打了个电话便借了陆璐的车风驰电掣般地开回了老家。华灯初上的时候我终于敲开了阔别许久的家门,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终于抱着老妈放声痛哭……似乎只有在老妈的怀里,我才能肆无忌惮地放下伪装,卸下盔甲,做回最真实的那个自己。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老妈对我的突如其来有些不明真相。

我忙擦了一把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有点想家了,回来看看。”

“回来就好,妈给你煎带鱼,我做了好多半成品,就等你回来给你带走呢,对了上次我让小枫给你带的包子和带鱼没压坏吧?装的太多,我还真怕包子烂了。”老妈一边在厨房翻箱捣柜找好吃的,一边和我说着话。天下的父母似乎都一样,不论孩子多大只要回到家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永远都会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留给孩子,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把一生奉献给了孩子,自己却从不索取。一年多没有回家,望着老妈削瘦的背影,我又有些哽噎,有的时候成年人对父母的谎话往往是善意的。“没,没坏。”

“唉,那就好。小枫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老妈的话问得我一愣。

“你们不是吵架了吧?”老妈回头看着我,叹了口气,“唉,你呀,女孩子不能太要强,别动不动就把别人拉进黑名单里。你和邬晴郓的事妈知道,这也不能怪人家,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以前我不催你是因为你有债务,咱不能托累别人,现在债务清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我看小枫这孩子不错。他每个月都来看我,屋里的家具也都帮我换了新的,还不让我告诉你,和我说你忙着开发新项目,不想让你分心。”

老妈的话让我有些心乱如麻,这是比赛后我见到的第六个和我谈及丘枫的人,每一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告诉着我丘枫为我所做的谋划。这些事从四面八方地汇聚而来,象一座山一样压在我的心上,我感觉自己就象是五行山下那个桀骜不驯的猴妖,在丘枫一点一滴聚沙成山的重压下,终于成了他的囚徒,再也翻不了身。

吃饭的时候,老妈告诉我,“小枫怎么说也是个男孩子要面子,你不要总是让人家下不来台。”

“我哪有?”我想到之前在芫园和丘枫互怼的日常,他那个五毒教主的毒舌一点也不逊色于我这个单身教主。

“小枫刚来的时候和我说,你们吵架了,你把他拉进手机黑名单里了。我告诉他只要没被你拉进心里的黑名单,小雪就丢不了。”老妈后来和我又说了些什么,我全然没有听进去,那一晚过得尤其漫长,躺在家里原本最踏实的那张床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回馈丘枫的一番好意,自己为了隐藏一个缺点去说了一堆谎言,还在我和他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如今站在这道高墙下,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推倒这道看不见的高墙。

一大早知道我要赶回公司,老妈早早起来,似乎搬回了一个菜市场。我有些吃惊,昨晚看着还整整整齐齐的家里,早上起床,客厅的地上便堆满了东西。两大包现蒸的包子,两小瓷盆煎好的带鱼,红枣、土鸡蛋、蜂蜜、食用油、大米、粉条、金银花、冷冻虾仁、小黄鱼、苹果……

“妈,你这是把超市给我搬回家了吗?”我瞪着眼睛吃惊地看着满地突然冒出来的物品。

“就这点东西离超市还差得远呢。我和你说啊,这两袋包子素的是你的,荤的是给小枫的,都是我早上刚蒸的。那两盆带鱼,你和小枫一人一盆,是我早就煎好放冰箱冻的。这两颗酸菜我都包好了不会漏。小枫每次来都给我带一堆东西,咱们也没啥值钱东西,你们年青人都忙,也顾不上作饭,这些回去放冰箱里,晚上下班晚了,一热就能吃。还有这些土鸡蛋是我从郊区农民家买的,味道好。这些粉条是妈妈一个同学的农村亲戚自己做的,没有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口感好还健康。这些虾仁是我老早买了冻在冰箱里的,就等你回来想着给你做个青豆炒虾仁,现在也来不及做了,你带着,回去有空自己炒。还有,这个红枣每天记得吃几颗,女孩子一定要注意保养,你天天那么忙可不能没出嫁就成黄脸婆……”老妈蹲在地上,一样一样交待着我,看着满地的东西,我瞬间有些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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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还会跟老妈理论,最后只是精挑细选几件,象征性地拿上,如今我终于明白有些话不必说,也不必挑,那都是父母精心准备的一份厚爱,最好是统统收入囊中,这样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慰。我抹了把眼泪,拎起两袋食物,飞快地跑下楼,因为我怕再停留一刻,我的眼泪便会如山崩海啸般控制不住。

当我们漂泊在外时,没人会比自己的父母更对自己牵肠挂肚,他们的爱,可能没对你说出来过,却总能用一件又一件,看似平凡的物品,来表达对儿女的一片苦心。这世间有一种爱叫妈妈觉得我们在外面可能会饿死,除了父母,没人会这样为你准备。回家看老妈时我只拎了两大包,离家时后备箱外加前后座都不够用。鬼子进村扫荡大概就是我这样的吧!有一种后备箱叫装满父母的爱,它的存在,朴实而又伟大!父母能给你的,不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但一定是竭尽全力给了你全部,还生怕不够。

我流着眼泪开上了回公司的路,年纪越大,越懂得亲情的珍贵,年纪越大,越感觉亏欠父母越多。看似满载而归,但我的心里却是空空荡荡,充满了对父母的亏欠。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失败穷困潦倒,让父母也跟着受苦受累。

我刚赶回公司,陆璐便打来电话,让我帮她想几句广告词,还要让小季帮他做个朋友圈推广方案,在网上优化她家政公司的关键词和搜索排名。而我心慌意乱地根本无暇顾及陆璐的问题,把难题甩手交给了小季。快下班的时候,小季带着企划部的宁檬跑来和我开会讨论陆璐家政公司的推广方案。看着如此神速的小季我还真有些吃惊,“这么快?”

“给那个小姐姐干活敢不利索吗?”看来陆璐人不在但淫威仍在。

“宁檬你先给余总念念你们企划部给甜心家政想的广告词。”听小季的语气似乎颇为满意。

宁檬清了清嗓子,极富激情地念着:

“全球舞艺哪家强?中国广场老大娘。

全球猛男哪家强?熊大熊二光头强。

全球美女哪家强?美图P图来帮忙。

全球家政哪家强?甜心家政不打烊。”

宁檬的广告语让我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扑的一声喷了出来。

“你们几个人想了半天就想点顺口溜?”我感觉自己有些心力交瘁。

“朋友圈广告多扎眼啊?一目了然。那个小姐姐一定喜欢。”看着小季提报的几页A4纸的推广方案,我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小季滔滔不绝地和我说了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只感觉脑袋重得象灌了砂子,末了等小季说完,我煞有介事地拍着小季道:

“那个小姐姐就交给你沟通了,你办事我放心。”说完便把陆璐的名片递给了小季。为了沟通方便小季带着宁檬亲自去了陆璐公司现场讲解方案,十分尽力。

而那一整天,我坐在电脑前,根本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人有时就是这样,爱用过度夸张的外在动作掩饰自己内心的精神游走。在公共场合,人人都是表演艺术家,个人情绪全部私下消化,藏得严实妥帖绝无裂缝,费尽心力地营造着完美洒脱的人设,把苦楚吞在肚子里酿成了酸梅汤。

经过了这么多人善意的解读,我终于明白了陆璐对我欲言又止的那句话:他为你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他一直在关注我,用我不知道的方式。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好乱。也许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能遇见那个对的人,当你遇见他时,你会感觉他照亮了你的整个世界。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很简单,简单到可能自己都不会发觉。而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感觉,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发现,当你觉察时它在你心里早已根深蒂固。也许在爱情里没有谁不爱谁,只有谁更爱谁;没有谁离开谁,只有谁放弃谁;没有太早也没有太晚,只有刚刚好。

我希望这一次在他眼里我可以做更好的自己,而不是伪装成另一个样子。

下班的时候我核算了一下除去叶梓的房款,丘枫替我偿还的欠款一共还有一百五十多万,我写下一张借据,签上名字,按上手印,把借据和叶梓的房款放在一起,封在一个信封里,拎了老妈包的包子和煎的带鱼,开着车心乱如麻地开往了通向芜园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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