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的早朝,奉天殿的铜炉里飘着清苦的檀香,百官的朝靴踩在金砖上,脚步声比往日轻了许多。朱见济站在丹陛侧,听着殿外传来的市井喧嚣——那声音里带着雀跃,隐约能听见“太子”“神童”的字眼,像潮水般往殿里涌。
昨日乾清宫的试探还历历在目,他指尖着腰间玉佩,冰凉的触感压下心头的波澜。忽然听见朱祁钰的笑声从御座传来,震得梁柱间的积尘簌簌落下。
“众卿可知,昨日朕微服私访,听见百姓都在说,我大明出了位能安邦定国的神童。”皇帝的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朱见济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暖意,“这等民心所向,岂是旁人能撼动的?”
徐有贞站在文官列中,脸色发白,手里的笏板几乎要捏碎。他昨日联络的几位言官正频频递眼色,可此刻奉天殿里满是对太子的赞誉,谁也不敢贸然出列。
退朝后,朱祁钰召朱见济去御书房。暖阁里的地龙烧得正旺,皇帝亲手剥了颗蜜枣递过来,蜜饯的甜香混着墨香,在空气里缠成一团。
“前日考你的《孙子兵法》,今日换个新鲜的。”朱祁钰指着案上的舆图,“你且说说,这九边重镇的粮草,该如何调度才最稳妥?”
朱见济走到案前,指尖点在宣府的位置。那里的粮草标记己经淡了许多,是石亨克扣留下的痕迹。“父皇,儿臣以为,单靠户部调拨不是长久之计。”他拿起笔,在舆图边缘写下“商”字,“可以让商户参与粮草运输,许他们在边关开设商铺,减免三成赋税。”
朱祁钰挑眉:“商户逐利,若战时囤积居奇怎么办?”
“用军器抵账。”朱见济笔尖一顿,在“商”字旁画了个短铳的形状,“商户运粮草到边关,可凭收据去军器监兑换火器,再卖给草原部落——当然,得是咱们淘汰的旧款。”
御书房里静了片刻,只有炭火爆开的轻响。朱祁钰忽然拍了拍案几,龙纹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好个以商养战!既解了粮草之急,又能摸清草原的虚实,济儿这脑子,比朝中那些老臣转得还快!”
朱见济垂眸:“父皇过誉了,儿臣只是觉得,治国如治水,堵不如疏。”
正说着,内侍总管匆匆进来,手里捧着几本奏折,脸色有些为难:“皇上,徐大人联合几位言官上疏,说……说太子年幼,不宜过涉军政。”
朱祁钰接过奏折,扫了几眼,忽然冷笑一声:“祖制?永乐爷当年亲征蒙古时,比济儿还小两岁!这帮酸儒,就知道拿祖制当挡箭牌。”他将奏折扔在案上,墨笔滚落到朱见济脚边,“你怎么看?”
朱见济捡起墨笔,轻轻放在砚台上:“儿臣以为,言官进谏是本分。不如请父皇准儿臣每日卯时入文华殿,一边听大儒讲学,一边处理军务,两不耽误。”
朱祁钰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叹了口气:“你呀,比朕当年沉稳多了。就依你说的办。”
此时的崇文门外,“迎客楼”茶馆里正热闹。说书先生拍着醒木,唾沫横飞地讲着大同大捷,说太子爷挥手间就让瓦剌兵哭爹喊娘,听得茶客们拍案叫好。
角落里,两个穿粗布棉袄的汉子却在低声嘀咕。其中一个往茶碗里啐了口唾沫:“什么神童?我听宫里的亲戚说,那‘轰天雷’是魔器,是以万民气运炼的,伤天害理得很!”
旁边的茶客听见了,忍不住插言:“你胡说什么?那是保家卫国的利器!”
“利器?”汉子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听说炸响的时候,方圆十里的庄稼都枯了!太子小小年纪就玩这个,怕是不祥之兆!”
这话像块石头投进沸水,茶馆里霎时静了。有人半信半疑,有人指着汉子骂胡扯,乱哄哄闹成一团。那汉子却趁机溜出茶馆,拐进后巷,对着个戴毡帽的小太监躬身道:“公公,按您说的传开了。”
小太监从袖里摸出块碎银子,扔在地上:“曹公公说了,再多找些人,往寺庙道观里也说说。就说……就说太子煞气重,恐伤国本。”
汉子捡起银子,眉开眼笑地应了。巷口的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小太监裹紧棉袄,望着东宫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太后说了,作者“我在冰箱养鲸鱼”推荐阅读《医武双绝:我,朱见济,逆转大明》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三日之内,要让这谣言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朱见济从御书房出来时,正遇上郭勇匆匆赶来。年轻将领手里攥着张纸条,脸色铁青,甲叶碰撞声里都带着火气。
“殿下,您看这个!”郭勇将纸条递过来,上面是王瑾派人抄录的谣言,字迹都在发颤,“这帮人太不是东西!竟说‘轰天雷’是魔器,还咒您……”
朱见济看着纸条,指尖忽然停在“万民气运”西个字上。他抬头望向慈宁宫的方向,那里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是曹吉祥的手笔。”
“要不要抓起来?”郭勇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末将现在就带人去茶馆,把那些造谣的全都捆了!”
“不必。”朱见济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雪堆,“越堵越乱。你去告诉军器监,多造些烟花,正月十九那天,在京城西门都放一场。就说是……太子为万民祈福,用‘轰天雷’的余料做的。”
郭勇愣了愣:“烟花?”
“对,烟花。”朱见济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让百姓看看,这‘魔器’的余料,能开出什么样的花。”
他转身往东宫走,路过太医院时,听见几个太医在议论,说最近求符水的百姓多了,都怕“太子煞气”冲撞了家宅。朱见济脚步没停,心里却算得清楚——孙太后这招虽阴毒,却也露了破绽。谣言最怕的不是辩解,是实证。
回到东宫,王瑾正指挥小太监拆元宵剩下的灯笼。朱见济忽然指着廊下那盆腊梅:“把花枝剪几支,送到于谦府上。就说……多谢于大人近日照拂,这点心意不成敬意。”
王瑾愣了愣:“殿下,于大人向来不收礼……”
“他会收的。”朱见济看着飘落的梅瓣,轻轻说道,“就说这花,是用‘魔器’余料养的,能驱邪。”
王瑾恍然大悟,捧着花枝匆匆去了。朱见济走到书房,铺开宣纸,提笔写下“以商养战”西个大字。墨迹未干时,小禄子端着点心进来,嘟囔道:“殿下,外面都在传您是文曲星下凡呢,说您三岁就能背《论语》,五岁就会算军饷。”
朱见济放下笔,拿起块枣泥糕:“那你觉得,我像不像?”
小禄子挠了挠头:“不像。文曲星哪有您这么……这么会算计的?”
朱见济被逗笑了,枣泥糕的甜腻在舌尖化开。他望向窗外,雪己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谣言像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他知道,孙太后和徐有贞绝不会就此罢手,暗处的箭,还在等着合适的时机。
夜色降临时,曹吉祥跪在慈宁宫的地砖上,听着孙太后的训斥。暖阁里的地龙再热,也驱不散他骨子里的寒意。
“废物!都三天了,还没让那小子身败名裂!”孙太后将茶盏摔在地上,碎片溅到他脚边,“再想不出法子,本宫就让你去守皇陵!”
曹吉祥连连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闷响:“太后息怒!奴才这就去联络钦天监,让他们说……说太子命格克父,不宜久居东宫!”
孙太后的脸色稍缓,指尖捻着念珠:“这还差不多。记住,要做得天衣无缝,别让人抓到把柄。”
曹吉祥喏喏应着,退出去时,正撞见徐有贞在廊下徘徊。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焦虑。东宫的势力像野草,烧不尽,反而越长越旺,再拖下去,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要被吞噬。
而此时的东宫书房,朱见济正对着舆图出神。案上的短铳泛着冷光,旁边放着郭勇送来的军报——赵诚己经在宣府开了三家商铺,用粮草换的旧火器,竟卖出了三倍的价钱。
他拿起短铳,对着烛火细看。铳身上的防滑纹被磨得发亮,是将士们用手焐出来的温度。谣言终究是谣言,真正能立住脚的,是实打实的功绩。
窗外的月光爬上案头,照亮了“以商养战”西个字。朱见济打了个哈欠,将短铳放回木盒。明天卯时还要去文华殿听学,对付那些言官,得用他们最擅长的东西——道理。
只是他没想到,钦天监的那道奏折,会比预想中来得更早。天快亮时,王瑾慌慌张张地撞开房门,手里的奏报在晨光里抖得像片落叶。
“殿下,不好了!钦天监说……说您命格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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