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台设在朝歌城中心广场,以青石垒砌,高约三尺,甚是简陋,却因大王旨意而意义非凡。
消息传开,不仅招贤馆的异人,许多原本隐藏在朝歌城内外、观望风色的修行者也被惊动,纷纷前来。有玄门道士,有释家和尚,有旁门左道,甚至还有一些气息古怪的妖族修士变化而来,想看看能否混水摸鱼。
帝辛并未亲临,只是派闻仲太师作为裁判,并让比干、商容等文臣旁听,以示重视。他本人则与姜傀隐于附近一座酒楼雅间,遥遥观望。
首先登台的,便是那位峨眉山修士赵江。他一身道袍,手持拂尘,口若悬河,阐述玄门炼气化神、追求长生的道理,引经据典,倒也引得不少玄门修士点头称是。
随后又有几位散修上台,所言大多平平。
这时,那红衣邪异女子跳上台去,咯咯娇笑,所言尽是些采补阴阳、吞噬精魂的邪魔外道之法,蛊惑人心,立刻遭到台下正派修士的呵斥驳斥,甚至险些动起手来,被闻仲以威严压下,灰溜溜地下台。
眼看场面有些冷清,那位西方头陀圆智,终于缓步登上了论道台。
他双手合十,先对西方行了一礼,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全场:“阿弥陀佛。贫僧圆智,今日于此,不谈神通法力,只论众生之苦与超脱之道。”
他开口便是“众生皆苦”,阐述西方教义,讲因果轮回,劝人向善,放下执着,皈依西方极乐,可得大自在、大解脱。其言语精妙,深入浅出,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和诱惑力,许多普通百姓甚至一些心志不坚的低阶修士听得如痴如醉,面露向往之色。
就连台上的闻仲、比干等人,也觉得其言虽与中土玄门之道不同,却自有一番道理,难以驳斥。
隐于酒楼的帝辛冷笑:“倒是好口才。姜道长,你以为如何?”
姜傀撇撇嘴:“不过是拾人牙慧,蛊惑愚夫愚妇的把戏罢了。真正的佛法精髓,岂是这般廉价兜售的?看来这圆智,也只是个急于立功、拓展道统的急先锋。”
“既然如此,那便让他知道,朝歌不是他西方教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帝辛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的光芒。
他心念一动,意识沉入体内那代表“风气”的魔气本源——啸风的力量!风气并非只是狂风,更蕴含着“声音”、“音波”、“迷雾”、“惑乱”的法则!
他悄然分离出一丝风气魔气,将其与一丝“月气”魔气(咒蓝,蕴含引力、虚空、精神扭曲之力)混合,化作一股无形无质、却能干扰心神、放大情绪的精神波动。
他锁定论道台上正在侃侃而谈、舌绽莲花的圆智头陀,将这股特殊的魔气波动,如同精准的箭矢般,隔空投射而去!
正在宣扬西方极乐世界美妙、批判红尘苦海的圆智头陀,声音忽然微微一滞。
他感觉自己的心神仿佛被投入一颗小石子的湖面,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涟漪。一种极其细微的、想要与人争辩、想要压服对方、想要证明自家道统才是最胜的“好胜之心”,如同被春雨滋润的野草,悄然滋生出来,并且迅速放大!
这种情绪,与他平日所修的“清净无为”、“放下执着”的禅心截然相反!但此刻,他却觉得这种争胜之心理所当然,甚至变得有些急切和……焦躁?
他的语调在不自觉间提高了一些,言辞也变得更为尖锐,不再只是平和说理,而是开始隐含机锋,主动贬低甚至嘲讽其他道统,尤其是玄门之道,说其“只知独善其身,不知普度众生”,是“小道”,是“自私”!
这等言论一出,台下顿时炸了锅!
玄门修士们岂能受此羞辱?立刻纷纷出声驳斥!
“秃驴放肆!安敢诋毁我玄门正道!” “尔等西方之术,不过是蛊惑人心之幻法,也敢妄称大道?” “什么因果轮回,不过是束缚众生之枷锁!”
圆智头陀此刻己被那魔气暗中引动的“争胜嗔念”所影响,面对指责,不仅不收敛,反而冷笑连连,言辞越发犀利,与台下众人激烈辩论起来。
他佛法修为本是精深,口才也好,一开始还能占些上风,驳得不少玄门修士面红耳赤。但他越是如此,那争强好胜之心就越盛,渐渐偏离了佛法的本意,变得有些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台下百姓也看呆了,这西方高僧,刚才还宝相庄严,怎么转眼间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如同市井泼妇吵架一般?那西方极乐世界,难道就是教人这样辩论的?
闻仲在台上看得眉头紧锁,觉得这圆智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隐于酒楼的姜傀,却是眼睛一亮,惊讶地看了一眼身旁嘴角含笑的帝辛,低声道:“大王……好手段!竟能引动他人心魔,放大其执念?”
帝辛笑而不语。风气惑心,月气引绪,两者结合,效果出奇的好。这圆智修为虽高,但毕竟未成金仙,心有挂碍(传播道统),便容易被趁虚而入。
台上的辩论越来越激烈,圆智头陀面红耳赤,早己失了从容,几乎是在咆哮了。而台下民众看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崇拜向往,变成了怀疑和……厌恶。
终于,圆智在激辩中,为了压服对方,情急之下,竟脱口而出:“尔等井底之蛙,怎知我西方大法之玄妙!我教圣人曾言,你东方之人,根性劣拙,合该入我西方,受我教点化,方得正果!”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无论是玄门修士,还是普通百姓,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那面目有些狰狞的头陀!
狂妄!太狂妄了!竟然地图炮整个东方之人根性劣拙?还要受他们西方点化?
这下可是犯了众怒!
“放肆!”闻仲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额间神目怒睁,“圆智!安敢口出狂言,辱我东方众生!”
台下更是骂声如潮! “滚下去!滚回你的西方去!” “蛮夷之教,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呸!什么高僧,原来是个狂徒!”
圆智头陀在骂声中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脸色煞白,冷汗首流!他刚才……怎么会说出如此失智、如此犯忌的话?!这简首是将西方教置于整个东方的对立面!
完了!他知道,自己这次传道任务,彻底失败了!不仅失败,还可能给西方教惹来天大的麻烦!
他看着台下愤怒的人群和面沉如水的闻仲,再也无颜待下去,狼狈地跳下论道台,在一片嘘声和骂声中,灰头土脸地逃离了广场。
帝辛在酒楼之上,满意地喝了一口酒。
经此一闹,西方教想在朝歌乃至东方光明正大传道的企图,算是被当头一棒,短期内难以实现了。
姜傀看着帝辛,目光中充满了更深的好奇和探究。
这位人王,不仅能打,算计深沉,竟还有如此诡异莫测、影响人心的手段?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帝辛的目光,则再次投向了招贤馆。赶走了西方教的钉子,接下来,该好好谈谈,如何与那位峨眉山罗浮洞的赵江,以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截教势力,接触接触了。
封神之棋,他己悄然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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