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风雨交加的陈塘关上空。
不仅首接点破了敖光水淹关隘的大罪,更是毫不客气地撕破了隐藏暗处的阐教修士的遮羞布!
场面一时寂静,只有波涛汹涌之声和下方哪吒在水中追杀水族的喊杀声。
敖光巨大的龙眼之中,惊怒交加,更有一丝难以置信。他没想到纣王如此强硬,更没想到哪吒落入水中非但无事,反而更加生龙活虎!那小子周身缭绕的蔚蓝色光芒,让他都感到一阵心悸,那是层次极高的水之本源力量!这纣王,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纣王竟然知道阐教仙人也隐藏在侧!
“哼!牙尖嘴利!”空中,一声淡淡的冷哼响起。只见云层分开,一位身穿八卦仙衣、头戴莲花冠、面容古朴、手持拂尘的道人,脚踏祥云显现出来。其身侧还跟着两位道童,气息不凡。正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
他面色平静,眼神却深邃如海,看着帝辛,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悦:“贫道太乙真人,恰逢其会,见此地怨气冲天,特来查看,欲化解干戈。陛下何出此言?至于藏头露尾,更是无稽之谈。”
好一个倒打一耙!明明是想暗中操控局势,却说得冠冕堂皇!
几乎在太乙真人现身的瞬间,另一处虚空微动,一位同样仙风道骨、但眼神更为凌厉的道人也显现出来,手持一柄仙剑,气息锋锐无比。乃是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他也是感应到天机变化,特来为师兄压阵。
两位阐教金仙现身,强大的威压顿时弥漫开来,让下方战斗的军民都感到一阵窒息。
闻仲脸色无比凝重,握紧了雌雄金鞭,挡在帝辛身前。黄飞虎也指挥飞虎军结阵自保。赵江看着空中的两位金仙,眼神复杂,悄然退后了半步,显然不欲首接与阐教金仙冲突。
帝辛却毫无惧色,反而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恰逢其会?好一个恰逢其会!太乙真人,你徒儿哪吒闯下大祸时,你在何处?敖光水淹陈塘关、屠戮生灵时,你又在何处?偏偏等到孤王前来,欲平息事端,惩戒罪徒,救护百姓时,你便‘恰逢其会’了?你这‘会’,赶得可真是巧啊!”
字字如刀,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太乙真人的虚伪!
太乙真人脸色一沉,他没想到这人王如此不给面子,言辞如此犀利!他拂尘一摆,冷声道:“陛下此言差矣!世间万事,皆有因果定数。哪吒顽劣,合该有此一劫。敖光丧子,悲愤之下,行为过激,亦在情理之中。贫道本欲待其双方因果稍清,再行化解,此乃上体天心之道。陛下强行干预,恐逆天而行,于商国运不利!”
又是这套天命因果的说辞!仿佛他们阐教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顺应天命!
“好一个上体天心!好一个因果定数!”帝辛笑声更冷,“按真人所言,那敖丙横行东海,欺压百姓,率先对哪吒动手,便是活该?哪吒反抗过当,便是劫数?敖光迁怒百万无辜生灵,水淹关隘,便是情理之中?而你这做师父的,坐视徒儿闯祸,坐视生灵涂炭,等到关键时刻再出来摘桃子,便是顺应天命?”
他猛地收住笑声,目光如炬,逼视太乙真人:“若这就是阐教所奉行的天道,那这天道,不要也罢!孤乃人王,只知行人间正道!护我子民,惩处罪魁!谁敢戕害吾民,便是逆天而行!孤必伐之!”
声音铿锵,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人道皇者威严,竟隐隐与两位金仙的威压分庭抗礼!
一番话,说得太乙真人哑口无言,脸色青白交加!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一个人间君王如此当面驳斥,偏偏对方还占着大义名分!
玉鼎真人见状,冷哼一声,上前一步,仙剑微鸣:“人王!休要逞口舌之利!天道煌煌,岂是你能妄加评论?速速交出哪吒,由我师兄带回管教,并向龙王赔罪,此事或可作罢!否则……”
“否则如何?”帝辛毫不退缩,反而踏前一步,体内八大魔气蠢蠢欲动,尤其是火、雷二气,感受到对方仙剑的挑衅,自行散发出狂暴的气息,“玉鼎真人是想对孤动手吗?阐教金仙,是要干涉人间王朝更替,屠戮人王吗?孤倒要看看,尔等是否承受得起这份因果!”
“你!”玉鼎真人大怒,仙剑之上光华暴涨,似乎真的想动手。
“师弟!”太乙真人连忙拦住他,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对人王首接动手,因果太大,尤其封神量劫期间,极易被劫气沾染,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暗中推动,而非首接下场。
帝辛见状,心中冷笑,知道对方投鼠忌器。他不再理会两位金仙,转而看向那空中有些不知所措的东海龙王敖光。
“敖光!”帝辛声音如同雷霆,蕴含着一丝雷之魔气的威严,“你也听到了!阐教仙人所謂的天道,便是坐视你儿行凶,坐视你水淹关隘,坐视百万生灵涂炭!这便是你想要的公道吗?”
敖光龙躯一震,巨大的龙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挣扎。他丧子心痛,被愤怒冲昏头脑,又被某些人暗中怂恿,才做出水淹关隘的极端之举。如今被帝辛当头棒喝,又见阐教金仙似乎另有所图,并非真心帮他,不由得也心生疑虑。
帝辛继续道:“敖丙之死,哪吒有过,孤己惩戒其水中戴罪立功!但你水淹关隘,造成无数死伤,此罪更大!孤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立刻退水,赔偿陈塘关所有损失,并向孤上书请罪!孤可念你丧子之痛,从轻发落,并下旨敕封哪吒所杀之敖丙为‘东海巡波使’,享人间香火,也算全其身后之名!”
“二,继续执迷不悟,与孤为敌!那今日,孤便以人王之名,伐你这不恤生灵、犯上作乱之罪龙!看看是你西海之水利厉害,还是孤的人道之剑锋利!”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一边是严厉的问罪和强大的武力威胁,一边是台阶和补偿(敕封敖丙为神,享香火,对龙族而言也是种安慰)。
敖光彻底动摇了。他看看杀气腾腾的帝辛和闻仲,看看下方在水中越战越勇、仿佛有神力加持的哪吒,再看看旁边心思难测的阐教金仙……他知道,今天这亏,是吃定了!如果再硬抗下去,恐怕真要栽在这里!
龙族虽强,但也不可能真的与整个人族王朝开战!更何况,对方似乎还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帮助!
权衡利弊之下,敖光巨大的龙头终于低垂了下来,声音沉闷而带着不甘:“……小王……小王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愿……愿听从大王处置,即刻退水……”
此言一出,太乙真人和玉鼎真人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处心积虑布的局,竟然被这纣王三言两语,连消带打,彻底破坏了!非但没能顺利收下哪吒魂魄,反而让纣王借此机会立了威,收拢了陈塘关民心,甚至可能压服了龙族!
奇耻大辱!
帝辛却根本不看他们难看的脸色,首接下令:“闻太师,监督龙王退水!黄飞虎,协助李靖安抚百姓,清点损失!赵江道长,以你阵法之道,协助修复关墙!”
“臣等领旨!”闻仲等人高声应道,士气大振!
太乙真人看着开始退去的洪水,以及忙碌起来的商军,知道事不可为,再留下去只是自取其辱。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帝辛,仿佛要将他刻在心里,然后冷冷道:“既然陛下执意如此,贫道也无话可说。但愿陛下……好自为之!”
说完,袖袍一甩,卷起一阵清风,与玉鼎真人一同消失不见。
帝辛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自为之?哼,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但经此一役,“纣王”的威名,以及他那神秘莫测的“神力”,必将随着陈塘关的军民和西海龙族,传遍洪荒!
他这位“魔君”,终于在这封神大劫的舞台上,掷地有声地砸下了自己的第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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