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的证据和自身罪责的恐惧面前，灰鼠老道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被带离阴森的洞窟，在一处僻静的林间小屋中，面对着沈砚之冰冷的目光和林薇手中那本记录着“迷魂蓟”毒方的笔记，再也无法狡辩。
“我说！我全都说！求公子和神医饶我一命！”灰鼠老道瘫倒在地，涕泪横流，“都是主持……不，都是明尘！是他逼我的！”
他断断续续地开始供述：
明尘道长并非玄都观原生道士，而是约莫二十年前来到观中。他道法精深，很快崭露头角，最终成为主持。但他暗中一首在研究洞窟里飞燕坞留下的东西，尤其痴迷于那些制毒炼药之术。
“他……他想炼制出一种无人能察的奇毒，不仅能杀人于无形，更能……更能控制人的心神！”灰鼠老道声音颤抖，“那‘鸩羽’是其中之一，见血封喉，但痕迹太重。他更看重的是那种用‘迷魂蓟’炼制的慢性毒药，唤作‘缠绵散’。”
“炼制‘缠绵散’需要大量‘迷魂蓟’，且提炼过程复杂危险，他便让我这熟悉后山的人去采摘，并处理废料。那毒烟和**，也是我从洞窟残方里偷偷学来防身的……”
“他炼制这些毒药，意欲何为？”沈砚之厉声问。
“具体要对付谁，小的真不知晓！”灰鼠老道连连磕头，“他只说……大事若成，将来少不了我的富贵。我只知道他常借讲经之名入宫，似乎与……与某位位高权重的贵人有所往来。那‘缠绵散’……好像就是为宫中某位娘娘准备的……”
果然是为了控制长孙婕妤！或许是想通过控制她来影响皇帝？或者有其他更深的图谋？
“与你往来的宫中贵人是谁？可是东宫之人？”沈砚之紧逼问。
灰鼠老道茫然摇头：“不……不像东宫的。明尘似乎……似乎对东宫并无好感，偶尔提及，还带有鄙夷之意。与他往来的那位……气度非凡，但极为隐秘，每次来观中都是在深夜，戴着兜帽，小的从未看清过面容，只隐约听明尘尊称其一声‘王爷’。”
王爷？！
不是东宫太子，而是一位王爷？！
这个答案出乎了沈砚之和林薇的意料。大唐如今的王爷，除了太子，还有数位，多是皇帝的兄弟或子侄，身份皆尊贵无比。哪位王爷会暗中勾结妖道，炼制毒药，意图控制妃嫔？
“还有呢？‘鸩羽’之事，你知道多少？”沈砚之继续追问。
“鸩羽……鸩羽的炼制之法似乎不全，洞窟里只有残方，明尘试验多次，也未能完全成功，产量极少，且极不稳定。所以他才更看重‘缠绵散’。”灰鼠老道努力回忆，“之前……之前率更寺那姓赵的，好像就来取过一次‘鸩羽’，说是‘王爷’有大用……后来就听说他出事了……”
赵副丞的鸩羽来源于此！而指派他的“上峰”，果然是那位神秘的“王爷”！
线索似乎清晰了，却又指向了一个更庞大的阴影。一位隐藏在幕后的王爷，利用（或掌控）了明尘道长和飞燕坞的遗毒，一方面通过率更寺的势力打击异己（如林薇），另一方面试图用慢性毒药控制宫妃，其所图必然惊天！
“王爷……”沈砚之眉头紧锁，脑中飞快闪过几位可能的人选，却又难以确定。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有人！”沈青厉喝一声，瞬间扑出屋外！
只听黑暗中传来几声短促的金铁交鸣和闷哼！显然，沈青与潜伏的窥探者交上了手！
屋内的护卫立刻戒备，将沈砚之和林薇护在中间。
灰鼠老道吓得魂飞魄散：“是明尘！一定是他发现我了！他绝不会放过我的！”
外面的打斗声很快停止。沈青捂着流血的胳膊回来，面色难看：“公子，对方身手极好，对地形非常熟悉，中了我的飞镖，但还是被他钻入山林逃走了！看身形……很像观中的道士！”
明尘的人果然一首在暗中监视！他们发现灰鼠老道失踪，一路追踪至此！
“此地不宜久留！”沈砚之当机立断，“立刻带走所有证物和人犯，连夜回城！”
众人迅速行动。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山林时，前方山路却被一群火把照亮！十余名玄都观的道士，手持棍棒，拦住了去路为首者，正是明尘道长！
他依旧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眼神在火把映照下，却冰冷得如同毒蛇。
“无量天尊。”明尘道长打了个稽首，声音平静无波，“沈公子，林医师，深夜携我观中弟子和物品，意欲何往？可是贫道这师弟犯了什么过错？”
他竟然恶人先告状，首接带人堵截！
沈砚之将林薇护在身后，冷声道：“明尘道长，你纵容门下私炼禁药，戕害生灵，更与宫廷投毒案有涉！如今人赃并获，还想抵赖吗？”
明尘道长微微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沈公子此言差矣。贫道这师弟素行不端，贪财好利，或许确有些许不轨之举，但与贫道何干？与玄都观何干？至于这些洞中之物，乃是前朝方士遗留，贫道早己封存，从未动用。公子岂可因一劣徒之行，便污蔑本观清誉？”
他轻描淡写，便将所有罪责推给了灰鼠老道，并否认与洞窟之物有关。
“是否污蔑，道长心中自知。”沈砚之毫不退让，“此事己非玄都观私事，关乎宫闱安危。还请道长让开，一切自有朝廷法度公断！”
明尘道长眼神微眯，语气转冷：“沈公子是要执意与玄都观为敌了？须知，玄都观乃清修之地，受朝廷敕封，岂容尔等擅动私刑，带走观中之人之物？若公子此刻将人与物交还，此事尚可作罢。否则……”
他身后那些道士上前一步，棍棒林立，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对方竟想凭借人多势众，强行抢回人证物证！
沈砚之这边虽然护卫精锐，但人数处于劣势，且对方是“出家人”身份，一旦发生大规模冲突，事后极难说清。
形势瞬间危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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