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老宅的温室花园藏在主宅西侧的竹林后,玻璃穹顶被清晨的阳光镀上一层金箔,连空气里都飘着温润的水汽,混合着兰花、栀子与茉莉的香气,像是把整个春天都锁在了这里。沈清辞却没心思欣赏这份雅致,她蹲在温室角落的石缝边,手里攥着半块从早餐里省下的馒头,指尖把馒头皮捏得皱巴巴的,眼神却始终黏着主宅的方向——再过五天就是霍老夫人的六十八岁寿宴,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可她连靠近主宅客厅的资格都没有。
“清辞姐,你怎么蹲在这里吃冷馒头呀?”
温柔的声音像羽毛般落在耳边,沈清辞猛地抬头,看见苏柔提着竹编食盒站在不远处。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软缎旗袍,领口绣着细碎的兰花纹,乌黑的长发用一支羊脂玉簪松松挽着,连走路的姿态都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和这温室里的景致格外相配。
沈清辞慌忙把馒头藏到身后,指尖蹭到石缝里的泥土,她局促地拍了拍衣角:“苏小姐,我……我就是有点饿。”
苏柔快步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碟热气腾腾的水晶虾饺,还有一碗琥珀色的冰糖炖雪梨。她把食盒推到沈清辞面前,眼神里满是“关切”:“清辞姐,你怎么能吃冷馒头呢?这虾饺是厨房刚蒸好的,你快尝尝,雪梨汤也是温的,润润喉咙。”
沈清辞看着那碗雪梨汤,想起自己昨夜咳到半夜,喉咙里像塞着砂纸,可她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苏小姐,我这样的身份,不配吃这些。”
“清辞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苏柔立刻皱起眉,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柔软又温暖,“我们都是女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苦。沈家出事后,你在霍家受了多少委屈,我都看在眼里。可你总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要是垮了,沈叔叔沈阿姨怎么办?”
提到父母,沈清辞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垂下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爸妈……我听说他们在里面不太好,我想求老夫人帮帮忙,可我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寿宴快到了,我……”
“我懂了。”苏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里带着一丝“恍然大悟”,“你是想趁寿宴的机会,让老夫人对你改观,对吧?其实我早就想帮你了,只是一首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沈清辞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希冀:“苏小姐,你有办法?”
苏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着她起身,往温室深处走。穿过一片开得正盛的蝴蝶兰,她们停在一间单独的玻璃花房前——花房中央的汉白玉石台上,放着一个古朴的紫砂花盆,里面种着一株造型雅致的兰花。细长的叶片呈墨绿色,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边,花茎从叶片间抽出,顶端缀着三个的花苞,像三颗裹着绿纱的珍珠,眼看就要绽放。
“你看,这是‘寿带兰’。”苏柔指着兰花,声音放得更柔,“是当年霍老先生在云南给老夫人求来的,算下来有三十年了。每年老夫人寿宴前后,这花都会准时开,花瓣像绶带一样垂下来,寓意‘福寿绵长’。老夫人把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每天早上都会亲自来浇水、施肥,连张妈都碰不得。”
沈清辞凑近细看,果然在叶片上看到几处细微的养护痕迹,可见平日里确实被精心照料着。她心里又喜又忧:“这花这么珍贵,我……我能做什么?”
“心意最重要啊。”苏柔转过身,眼神里满是“真诚”,“老夫人年纪大了,最看重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有人能懂她的心思。你想啊,要是你能在寿宴前,把这株寿带兰照料得好好的,让它准时开花,老夫人一高兴,说不定就愿意听你说话了。到时候你再跟她求求情,她心软了,自然会帮你在临渊哥哥面前说句话。”
沈清辞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她从来没养过兰花,万一出了差错……
“你别担心,我教你呀!”苏柔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刻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这里面是我特意给寿带兰准备的营养液,是用淘米水发酵加了蜂蜜调的,温和不烧根。你每天早上来,用棉签蘸一点,轻轻涂在花茎上,花苞就能长得更快。还有浇水,这花喜欢,但不能积水,你每次浇到土壤微微就停,我己经帮你把土壤松过了,你不用再动,免得伤了根。”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棉签,蘸了点营养液,手把手地教沈清辞涂在花茎上。指尖相触时,苏柔的指甲不经意间划过花苞,留下一道细微的痕迹,可沈清辞满心都是救父母的念头,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苏柔收起瓷瓶,郑重地叮嘱,“老夫人要是知道你偷偷照料她的宝贝花,说不定会觉得你不尊重她。你等寿宴当天,看到花开了,再跟她说这是你照料的,给她一个惊喜,效果才好。”
沈清辞接过瓷瓶,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苏小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是我爸妈能平安出来,我一定会报答你。”
“跟我客气什么?”苏柔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是姐妹啊。快去吧,别让别人看到我们在这里太久,免得引起怀疑。”
沈清辞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瓷瓶藏进袖口,快步离开了花房。她没看到,在她转身的瞬间,苏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得意。
苏柔拿出手机,飞快地给备注“张妈心腹-李婶”的人发了条信息:“鱼儿己上钩,按计划准备‘除草剂’,藏在她杂物间的床底下。”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传来回复:“放心,都安排好了。寿宴当天,保证让她百口莫辩。”
苏柔收起手机,走到寿带兰前,看着那三个花苞,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刚才划过的痕迹,低声自语:“沈清辞,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的希望,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坟墓。”
接下来的西天,沈清辞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她避开巡逻的保镖和早起的佣人,从后院的小门溜进温室,再钻进那间玻璃花房。她按照苏柔教的方法,用棉签蘸着营养液涂在花茎上,小心翼翼地浇水,甚至还特意从厨房偷了一小块蜂蜜,加在水里——她想让花长得更好,想让老夫人更满意。
看着花苞一天比一天,沈清辞的心里也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她甚至开始想象,寿宴当天,老夫人看到盛开的寿带兰,笑着夸她细心,然后答应帮她求霍临渊。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父母就能从里面出来,沈家的冤屈也能洗清……
她沉浸在这微小的希望里,完全没注意到,花房的角落里,总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那是李婶,苏柔的心腹佣人。每天在沈清辞离开后,李婶都会悄悄进来,往花盆里浇一点稀释过的除草剂,再把土壤表面的痕迹抹平。
寿宴前一天晚上,沈清辞最后一次去看寿带兰。花苞己经微微裂开一道缝,能看到里面淡粉色的花瓣。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花苞,心里默念:“一定要好好开花,一定要帮我救救爸妈。”
她不知道,一场致命的陷阱,己经在她身后悄然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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