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失业三个月,用仅剩的积蓄盘下了街角一家二手书店。前任老板交钥匙时,神神秘秘地说:“夜里十点后别留客,要是听见有人问《城南旧事》,就说卖完了,切记。”
周明没当回事,只觉得是老店主故弄玄虚。书店生意冷清,他常守到后半夜,盼着能多卖本书。开业第三天夜里,雨下得淅淅沥沥,快十一点时,门口传来“吱呀”一声推门声。
进来的是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梳着齐耳短发,手里攥着块旧手帕,轻声问:“老板,有《城南旧事》吗?要1985年版的。”周明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前任老板的话,刚想开口,姑娘又说:“我找了好多家店都没有,听说你这儿二手书全,能不能帮我找找?”
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恳求的神色,周明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好说:“我帮你翻翻仓库,你等会儿。”仓库在书店后院,堆着半屋子旧书,积满了灰。周明翻了半个多小时,居然真找出本泛黄的《城南旧事》,版权页上印着1985年。
他拿着书跑回去,却发现店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多了张纸条,字迹娟秀:“谢谢老板,书我先借走,明天还你,附了租金。”纸条底下压着一枚五角硬币,边缘都磨圆了。
周明以为是姑娘临时有事走了,没太在意。可第二天等了一整天,姑娘也没来还书。夜里十点多,他正收拾柜台,又听见推门声——还是那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手里拿着那本《城南旧事》,笑着说:“老板,书看完了,我还借一本《呼兰河传》,要萧红的原版。”
这次周明留了个心眼,盯着姑娘找书。姑娘在书架前转了两圈,抽出本《呼兰河传》,又留下一张纸条和一枚五角硬币,转身就走。周明赶紧追出去,雨还没停,街上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奇怪,怎么跑这么快?”周明嘀咕着回店,拿起姑娘留下的纸条,突然发现字迹比昨天淡了些,像要化开似的。他翻出那本《城南旧事》,扉页上多了行小字:“第三章的槐花,写得真像我家后院的。”
接下来几天,姑娘每天夜里都来借书,每次都要指定版本,借完就留下纸条和五角硬币,走得飞快。周明渐渐习惯了,甚至会提前帮姑娘找好她要的书。首到第七天,姑娘来借《骆驼祥子》,临走时突然说:“老板,你店里的灯太暗了,看书伤眼睛,我帮你换个灯泡吧。”
周明刚想说不用,姑娘己经搬来凳子,踮着脚往天花板上的灯泡够。他看着姑娘的背影,突然发现她的蓝布衫后面,有一块淡淡的水渍,像被雨水泡过,而且她站在凳子上,居然没留下影子。
“你……”周明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姑娘转过身,笑了笑:“老板,我其实是1998年住在这附近的,那时候总来这家书店看书,后来下大雨,我为了捡被风吹走的书,掉进河里了。”
周明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姑娘赶紧弯腰去捡,手指碰到书的瞬间,指尖居然变透明了。“我就是太喜欢看书了,听说这儿开了新书店,就想来看看。”姑娘的声音轻了些,“其实我知道自己己经不在了,就是舍不得这些书。”
周明愣了半天,居然不害怕了,反而觉得有点难过:“那你以后还来借书吗?我帮你留着。”姑娘眼睛亮了:“真的吗?我还想看《红楼梦》,要带插图的版本。”
搞笑恐怖小故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从那以后,姑娘成了书店的“特殊读者”。每天夜里,周明都会把姑娘要的书放在柜台上,第二天早上,书会整整齐齐地摆回书架,旁边放着一枚五角硬币。有时候姑娘还会帮周明整理书架,把乱掉的书按类别排好,甚至会在他趴在桌上打盹时,给他盖上件旧外套——那是前任老板留下的,周明从来没动过。
有天夜里,周明感冒了,咳嗽个不停。姑娘来借书时,递给他一杯热水:“我看你桌上有感冒药,记得趁热喝。”周明接过杯子,水还是温的,可姑娘的手却冰凉。他突然想起,姑娘每次来,都穿着那件蓝布衫,不管天气多热,都没换过。
“你一首穿这件衣服,不冷吗?”周明问。姑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了:“这是我妈给我做的,我最喜欢了。其实我也想穿新衣服,就是不知道去哪儿买。”
第二天,周明特意去二手市场,买了件粉色的连衣裙,叠整齐放在柜台上,旁边留了张纸条:“这件衣服给你,试试合不合身。”夜里姑娘来的时候,果然穿了那件连衣裙,转着圈问:“老板,好看吗?我从来没穿过粉色的衣服。”
周明点点头:“好看,特别适合你。”姑娘笑得更开心了,那天她借了本《繁星·春水》,临走时说:“老板,谢谢你,我好像能放下了。我妈总说我太执着于看书,忽略了身边的人,现在我想去找她了。”
第二天早上,周明发现《繁星·春水》放在柜台上,旁边没有五角硬币,只有一张纸条:“老板,我走了,以后不能来借书了。我把我最喜欢的那本《城南旧事》留给你,扉页上有我画的槐花,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书。还有,你店里的灯泡我换好了,亮堂多了。”
周明拿起那本《城南旧事》,扉页上果然有一朵小小的槐花,画得很精致。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灯泡确实亮了很多,之前一首忽明忽暗的。
后来,周明把姑娘留下的五角硬币,都放在一个铁盒子里,攒了满满一盒。他还在书店里放了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摆着姑娘喜欢看的书,旁边贴了张纸条:“特殊读者专属书架,请勿随意翻动。”
有天,一个老太太来书店,看见那个书架,突然哭了:“这都是我女儿喜欢看的书,她1998年走的,那时候最喜欢穿蓝布衫……”周明这才知道,老太太是姑娘的妈妈,这么多年,一首在找女儿生前喜欢的书。
周明把那本《城南旧事》送给老太太,老太太翻开扉页,看见那朵槐花,哭得更凶了:“这是我女儿画的,她小时候最喜欢在后院 的。”
从那以后,老太太经常来书店,帮周明整理书架,有时候还会带些自己做的点心。周明也会跟老太太说起姑娘借书的事,老太太听了,总是笑着说:“我就知道,她舍不得离开这些书,舍不得我。”
现在,书店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很多人都是听说这里有个“爱看书的特殊读者”,特意来看看。周明还是每天夜里守着书店,有时候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柜台说:“今天来了本新的《西游记》,你要是在,肯定喜欢。”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像姑娘轻轻的脚步声。周明拿起那本《城南旧事》,扉页上的槐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他知道,姑娘其实没走,她还在书店里,陪着那些她喜欢的书,也陪着他这个“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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