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村的晒谷场上,暮色将石磨的影子拉得细长。蒙晴正蹲在磨盘边,霜剑斜倚在膝头,剑鞘上的冰纹在夕照里泛着青蓝的光。苏挽坐在她身旁的草垛上,红绳在指间翻飞,编出只振翅欲飞的草蝶。)
蒙晴(指尖划过剑鞘上的霜纹,声音像浸了冰的薄刃):"苏挽,你瞧见星九看阿阮的眼神没?"她突然嗤笑一声,"跟十年前在破庙里一个样——明明想把人护在怀里,偏要装得云淡风轻。"
苏挽(红绳在腕间绕了半圈,草蝶的翅膀颤了颤):"蒙姐姐倒是记得清楚。"她抬眼望向村口的老槐树,夕照透过枝叶的缝隙,在泥地上洒下碎金似的斑驳,"那年在破庙,他给阿阮烤红薯,手指烫出三个水泡,却偏说'不疼'。"
(风掠过晒谷场,卷起几缕草屑。蒙晴的霜剑突然嗡鸣,剑尖指向西边的山径——那里正走来个穿月白裙裾的身影,发间玉簪歪了,腕间银铃随着脚步叮铃轻响。是阿阮。)
蒙晴(站起身,霜纹手钏撞出清脆的响):"哟,这不是青鸾宗的小师妹么?"她抱臂挑眉,"怎的一个人回来?星九那小子没护着你?"
阿阮耳尖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带:"星大哥他......去后山采药了。"她低头盯着自己的绣鞋尖,"让我先回来等。"
苏挽(红绳倏地收紧,草蝶的翅膀被她捏得变了形):"等?"她轻笑,声音像春风拂过琴弦,"是等他把桃花发间,还是等他把星叶草塞你药篓?"她突然起身,月白的裙裾扫过草垛,"上回在崖边,他替你理鬓发时,指尖抖得可比现在厉害。"
(阿阮的脸霎时红透,腕间银铃乱响。蒙晴却突然逼近一步,霜剑的寒气激得阿阮后退了半步。)
蒙晴(指尖勾起阿阮一缕散落的发丝):"小丫头,你知道星九眉间的星痕是怎么来的么?"她声音陡然转冷,"十年前星轨长老院清洗下界,他娘为护住农脉,把毕生修为炼成星火烙进他眉心——那火烫得他三天三夜说不出话。"
阿阮猛地抬头,眼底映着夕照,也映着蒙晴冰凉的眸子:"我......"
"你不知道。"苏挽的红绳不知何时缠上了阿阮的手腕,绳尾系着个小小的草蝶,"可他为你挡地痞时,星痕亮得灼人。"她指尖轻轻一点草蝶,蝶翅突然泛起金光,"这光芒,比他在长老院受刑时还亮三分。"
(晒谷场突然静下来。老槐树的影子越来越长,渐渐吞没了三人的身影。)
蒙晴(突然松开阿阮的发丝,转身望向西天的晚霞):"星九总说'要信光'。"她嗤笑,"可他自个儿倒像扑火的蛾子——明明一身是伤,偏要往最烫的火星里扑。"
苏挽(红绳缓缓松开,草蝶落在阿阮掌心):"阿阮姑娘。"她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若真对他有心......"她突然顿住,目光投向村口。
星九正从山径上走来,药篓里插着几枝初绽的桃花,肩头落满晚霞。他望见晒谷场上的三人,脚步顿了顿,眉间星痕在暮色里泛着暖光。
蒙晴(用剑鞘轻轻碰了碰苏挽的后腰):"走了。"她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再待下去,某些人的脸要烧着了。"
(两人身影消失在暮色里。星九走到阿阮面前,从药篓里取出枝桃花,轻轻别在她发间。)
星九(指尖拂过她滚烫的耳尖):"她们......没为难你?"
阿阮摇头,发间桃花簌簌地响。她突然伸手抓住他手腕,掌心贴着他腕间跳动的血脉:"星大哥。"她声音发颤,"你的星痕......还疼么?"
星九怔了怔,暮色里他的眸子深得像潭水:"早不疼了。"他反手握住她,指腹着她腕间银铃,"只是见你皱眉时,这里会烫。"
(晚风卷起晒谷场上的草屑,吹得阿阮发间的桃花瓣落在他肩头。远处传来蒙晴的轻笑,像碎冰撞在玉壶上。)
蒙晴(声音从暮色深处飘来):"苏挽,你猜星九今晚会不会又跑去后山——给某个人摘星星?"
苏挽(笑声像春风拂过红绳):"不如猜他编草蚂蚱的手艺,能不能哄得小师妹笑一笑?"
(星九耳尖通红,却把阿阮的手握得更紧。阿阮低头看着掌心那只草蝶,蝶翅上的金光渐渐亮起来,映着她眼底的水光,也映着星九眉间那抹温暖的星痕。)
(青溪村后山的冰瀑常年不化,蒙晴独自站在瀑下潭边,霜剑斜插在冰岩中,剑身凝结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青蓝幽光。她指尖抚过剑脊上那道深可见骨的裂痕——这是白日里为护住星九硬抗玄风执事权杖时留下的。)
“逞能。”她对着剑身嗤笑,尾音却带着颤,“星火灌体时不见你躲,地脉崩裂时不见你退,偏生为个青鸾宗的小丫头......”霜剑突然嗡鸣,剑尖凝出三寸冰棱首指她咽喉。
蒙晴不躲不避,任由冰尖抵住喉间皮肤。寒气刺得她睫毛结霜,却忽的笑起来:“怎么?我说不得她?”指尖弹在冰棱上,碎冰簌簌落进潭水,“那丫头腕间的银铃一响,星九连命都能掏给她。你呢?”她对着剑影里的自己挑眉,“你只会凝冰成刃,割伤所有想暖你的人。”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蒙晴反手拔剑,霜气如蛟龙扑向声源——却在触及月白裙裾的刹那骤然消散。)
阿阮僵立在十步外的老松旁,发间还别着星九白日插的桃花,瓣缘己凝了层薄霜。她腕间银铃被冻得发哑,声音却清亮:“蒙姐姐,星大哥他......”
“死了。”蒙晴斩冰入鞘,转身时袍角卷起细雪,“被青鸾宗的银铃晃晕了头,现在约莫正躺在哪个山沟里数星星。”
阿阮眼眶骤红,银铃急颤着解下腰间青玉葫芦:“我是来送药的!星大哥白日被玄风的星火灼了心脉,这、这是青鸾宗的冰髓凝露......”她往前递时踩裂了冰面,月白绣鞋瞬间浸透寒潭水。
蒙晴瞥过她冻得发青的脚踝,霜剑突然横扫——却不是攻向阿阮,而是斩断了她身侧一截悬冰。“冰髓凝露?”剑尖挑飞葫芦塞,凝露倾洒在冰面上竟燃起幽蓝火焰,“你们青鸾宗管这叫疗伤药?”
阿阮怔怔望着燃烧的冰面,忽被一件带着寒气的霜纹斗篷兜头罩住。蒙晴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披好。若冻死在这儿,星九能把我这冰瀑拆了填坟。”
(斗篷裹住的身子在发抖,银铃却响得清脆:“蒙姐姐,你明知那药有问题?”)
“我知不知有什么要紧?”蒙晴扯着她往冰瀑后走,霜剑划开隐蔽的冰洞,“要紧的是星九那傻子——”她突然噤声,剑尖指向洞深处。
星九正昏睡在冰台上,心口处的衣料焦黑卷曲,露出底下暗红的灼痕。眉间星痕微弱闪烁,像将熄的炭火。
“他自行引了地脉寒气镇住星火,撑到此处才昏死过去。”蒙晴的霜剑重重插进冰面,“若我晚到半刻,现在你该对着截焦炭哭丧了。”
阿阮扑到冰台边,腕间银铃贴住星九心口。铃音荡开时,灼痕竟渗出细密血珠。“不对...这不是普通星火!”她猛地扯开自己衣领,露出心口淡金色的鸾鸟印记,“玄风在星火里掺了噬心蛊——唯有青鸾宗嫡系的心头血可解!”
蒙晴的剑锋己抵在她颈间:“你要剜心取血?”寒气冻得阿阮肌肤泛起粟粒,“然后让星九醒后把我剁碎了喂鱼?”
“不必剜心...”阿阮仰头迎上剑锋,眼尾红得灼人,“只需蒙姐姐用霜剑刺破我鸾印——以霜气引心血,三滴便够。”
霜剑嗡鸣着后退三寸。蒙晴盯着她心口流转的金印,忽然冷笑:“你们青鸾宗的人,是不是都这般疯?”剑尖却精准点向鸾鸟右翼,冰霜瞬间裹住阿阮半身,“忍住了。若哭出声,我便把星九踹进寒潭。”
(霜剑刺入的刹那,金印迸出流火般的光华。阿阮咬破下唇硬生生咽回痛吟,鲜血顺着下巴滴在冰台上,竟开出赤色冰花。三滴心血浮空时,她浑身脱力地向后倒去——)
却被一股霜气托住腰身。蒙晴单手结印引心血渡入星九眉心,另一掌按在阿阮后心:“运气护住心脉。若你死了,我这冰瀑岂不白费?”
星九心口灼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眉间星痕重燃金芒。他睁眼时正见蒙晴扶着软倒的阿阮,霜剑上还沾着未化的血冰。
“蒙晴!”他猛地坐起,星火裹着怒气扑向霜剑,“你伤她?”
霜剑不避不让,任由星火灼烧剑身冰纹。蒙晴嗤笑:“是啊,我嫌她银铃吵耳,捅了她心窝。”将阿阮往他怀里一推,“现在你可抱着小美人儿,把我剁碎喂——”
话音戛然而止。星九的手正紧紧攥住她腕间霜纹,星火暖流汹涌渡入她经脉——那是白日她为他挡权杖时受的暗伤。
“闭嘴。”星九咬着牙,指尖却轻颤着擦过她腕上淤青,“你们青鸾宗的人...”他忽然把阿阮往蒙晴怀里塞,“抱好她。若冻着了,我把你冰瀑融成温泉。”
蒙晴僵抱着昏睡的阿阮,霜剑“当啷”一声落在冰面上。洞外月光漫进来,照见星九撕下衣摆为她包扎手腕的笨拙模样。
“星九。”她突然开口。
“嗯?”
“你这傻子...”霜气无声漫过眼角,又瞬间凝成冰珠,“永远不知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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