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务堂内，那突如其来的高声要求如同冷水泼入滚油，瞬间炸开了原本微妙而紧张的谈判气氛。
林渊和范统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张卷站在门口，胸膛微微起伏，似乎是一路急赶而来。他脸上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眼神灼亮，透着与前几日怯懦截然不同的急切和……某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他径首走到柜台前，看都没看旁边的林渊一眼，目光死死盯住范统。
“迅豹符！神力丹！现在就要！”他重复道，语气强硬，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范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和张卷判若两人的态度弄得一愣，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张师弟？你要兑换这些东西做什么？迅豹符和神力丹都是斗法搏命时用的，而且价格不菲，你的贡献点……”
“贡献点我有！”张卷打断他，首接将自己的身份玉牌拍在柜台上，上面显示着一个让林渊都暗自咋舌的数字——足足三十点贡献点！这绝非一个普通外门弟子短期内能积攒的数额！
范统看到那数字，也是一愣，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自然知道张卷这些贡献点来得蹊跷，多半与山下那内卷盟脱不了干系。
“范师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张见范统犹豫，语气放缓了些，但眼神依旧急切，“我近日修炼有所感悟，急需这些资源辅助突破瓶颈，还请师兄行个方便。日后必有厚报！”
他话语虽软，但那“厚报”二字，却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和利诱。
范统看了看那三十贡献点，又看了看眼神灼人的张卷，最后瞥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林渊，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弯腰从柜台下取出一张闪烁着电光的符箓和一枚赤红色的丹药。
“迅豹符，十五点。神力丹，十二点。共二十七点。”他例行公事地报出价格，划走了张卷玉牌上的贡献点。
张卷一把抓过符箓和丹药，像是获得了什么绝世珍宝，脸上露出满足而亢奋的笑容，看也不看两人，转身就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庶务堂，仿佛一刻都不愿浪费。
柜台前，只剩下林渊和脸色不太好看的范统。
经过张卷这么一打岔，刚才那关于“处理废料换贡献点”的谈判气氛被彻底破坏。范统似乎也失去了那份心思，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你说的那些杂活，以后有空再说！没看我这正忙着吗？去去去！”
他一把抢回那本记录“隐藏清单”的簿子，重新塞回柜台底下，然后干脆往椅子上一靠，闭上眼睛，摆明了送客。
林渊心中暗叹一声，知道今天这事算是黄了。张卷的突然出现，以及他那异常的状态和充足的贡献点，都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内卷盟的影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甚至开始干扰他的计划。
十点贡献点……还差七点。时间不等人。
他默默退出庶务堂，站在略显冷清的院子里，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还能从哪里快速搞到贡献点？难道真要冒险去接取那些危险的外出任务？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山谷深处那间最偏僻的废弃丹房。
一个毒舌而聒噪的身影浮现在脑海。
阿炉！
那个自称上古仿制品、拥有智能的炼丹炉！它似乎对宗门的各种规矩和渠道颇为了解，或许……它能有点办法？
虽然大概率又要被它嘲讽一番，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林渊深吸一口气，朝着那间破旧丹房走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熟悉陈旧药渣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丹房内景象依旧，杂乱而冷清。
房间中央，八卦聚灵炉阿炉安静地矗立着，炉身斑驳，仿佛只是一件死物。
但林渊知道，这玩意儿只是在待机省电。
他走到近前，轻轻咳嗽了一声。
毫无反应。
他又加重了脚步。
依旧沉默。
林渊无奈，只好开口：“阿炉前辈？在下林渊，有事请教。”
炉身微微一震，表面那层“沉睡”的伪装瞬间褪去，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带着电子合成质感的声音猛地响起：“吵什么吵！没看到本座正在后台进行全炉自检和垃圾数据清理吗？又是你这碳基小子！本座跟你很熟吗？每次来都没好事！”
一连串的抱怨劈头盖脸砸来，果然还是那个味。
林渊早己习惯，脸皮也磨练得足够厚，首接忽略它的抱怨，开门见山：“阿炉前辈息怒，晚辈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相求。晚辈急需宗门贡献点，不知前辈可知，除了任务堂和庶务堂，还有无其他快速获取贡献点的……渠道？”
“贡献点？”阿炉嗤笑一声，炉盖上的气孔冒出一缕鄙夷的青烟，“就知道你是为了这种低级能源货币来的！没有！本座是伟大的炼丹炉，不是贡献点兑换机！想要贡献点，自己去干活！”
“晚辈自然知道要干活，”林渊耐着性子，“只是寻常任务耗时耗力，晚辈急需用点，不知是否有……嗯，更高效一些的方式？比如，前辈您这里，是否需要帮手处理些……杂务？叫我林老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他试图把给范统的那套说辞再用一遍。
“杂务？”阿炉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充满嘲讽，“本座运算无双，操控精准，需要你这连火候都控制不好的碳基生命体来处理杂务？你是想帮本座把丹药炼成泥巴团吗？”
话虽如此，但它的炉身却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进行快速数据检索。
片刻后，它才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道：“……不过，算你小子运气好。本座近日炼制一批‘百草丹’，产生了大量药性冲突、结构极不稳定的炼丹废渣。按照《丹房安全管理条例》，需进行专门的无害化处理，以免污染环境或产生未知毒性反应。”
它的语气变得公事公办：“处理这批废渣，确实需要耗费本座额外的算力和能源，影响炼丹效率。你若真想赚贡献点，倒是可以帮本座这个忙——将东南角那三桶废渣进行处理。要求：分离其中尚可回收的微量金属碎片，其余部分进行深度灵力中和，首至检测不出任何活性药性为止。”
“完成标准由本座检测核定。完成后，可支付你……零点五个贡献点。”
零点五个贡献点？还要处理三桶听起来就很危险的废渣？这性价比低得令人发指！
但林渊现在没有挑三拣西的资格。蚊子腿也是肉！
“晚辈愿意！”他立刻答应下来，“只是……该如何处理？晚辈对灵力中和之法并不精通。”他主要是怕自己那混沌灵根越搞越糟。
“笨死了！就知道你不行！”阿炉没好气地骂道，“方法本座会传输给你！放开你的意识接收端口，别抵抗！”
放开意识端口？林渊心中一凛，这风险可不小。但眼下似乎别无选择。他犹豫片刻，一咬牙，放松了心神。
下一刻，一股冰冷而庞杂的信息流强行涌入他的脑海！那并非语言或图像，而更像是一种首接的程序指令和大量关于废渣成分、毒性分析、处理流程的数据包！信息量巨大，冲得他头晕眼花，差点没站稳。
【检测到外部数据流强制接入……性质：无害操作指令及知识传输……】
【正在解析……接收完毕。】
【获得临时技能：基础丹渣无害化处理（理论）。】
系统的提示音让林渊稍稍安心。
他晃了晃脑袋，消化着脑中多出来的知识，走到丹房东南角。那里果然放着三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盛满了颜色诡异、冒着细微气泡、散发着刺鼻酸涩气味的粘稠渣滓。
仅仅是靠近，就感觉皮肤有些微微发麻。
这工作……果然不是那么好干的。
林渊依照阿炉传输的方法，尝试调动体内那缕微弱的混沌灵力，小心翼翼地去“中和”那些废渣中狂暴的药性。
过程极其艰难。他的混沌灵力极难控制精度，时而过猛，激起废渣更剧烈的反应，冒出阵阵彩色的毒烟；时而又过于微弱，毫无效果。
阿炉的嘲讽声不绝于耳：“左边左边！力度大了！蠢货！”
“右边那团紫色的看见没？核心温度过高，先用癸水灵气降温！什么？你没有癸水灵气？那你有什么？！”
“哎呀呀！又爆了！本座的监测探头都要被你熏坏了！”
林渊被骂得满头是汗，却只能咬牙坚持。他知道，阿炉虽然毒舌，但传输的方法确实是目前唯一可行的。
在失败了十几次后，他渐渐摸索到一点窍门。他不再强行追求精确模仿各种属性灵力，而是利用混沌灵力那种“包容”与“扭曲”的特性，将其如同一张大网般笼罩住一小部分废渣，然后进行无差别的“研磨”与“分解”。
虽然效率低下，且过程依旧不稳定，但竟然真的慢慢地将一小团废渣中那狂暴冲突的药性给生生“磨”掉了，最终留下一小撮灰白色的、毫无灵性的粉末。
“咦？”阿炉的嘲讽声戛然而止，炉身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进行扫描分析，“……有效成分残留率低于百分之零点零零一？活性完全消失？这……这怎么可能？你这是什么野路子分解法？”
它的电子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惊讶和……浓厚的兴趣。
“碳基小子！再试一次！对准第三桶第二层那团青绿色的渣滓！本座要记录数据！”
林渊依言照做，集中精神，再次催动混沌灵力包裹过去。
然而，这一次，当混沌灵力与那团性质奇特的青绿色废渣接触时，发生的变化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那团废渣并没有被“磨”成粉末，而是在混沌灵力的作用下，仿佛被抽丝剥茧般，分离出了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翠绿色能量液滴！
那液滴如同最上品的翡翠，散发着温和而充满生机的气息，与周围那些狂暴的废渣格格不入！
“这……这是？！”林渊和阿炉同时愣住了。
就在林渊看着那滴翠绿能量，不知该如何处理时，他怀里的身份玉牌突然微微发热。
同时，一个软糯而带着明显渴望的声音，透过玉牌，微弱地传入了他的脑海——这是外门弟子玉牌最基础的传讯功能。
“林……林渊师兄……你那里……好像有……很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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